第19章 身上有了余钱（2/2）

抱着两本新得的书走出书店时，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格外明亮。她将书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自那以后，破庙的角落里，除了干草和瓦罐，渐渐多了几本书。夜里，她就着那盏小小的油灯，就着跳跃昏黄的火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啃读那本《蒙学字课》，遇到不认得的，就凭着记忆和图画连蒙带猜。手指沾着泥土，小心翼翼地翻过脆弱的纸页。

她买书的瘾头便这样勾了起来。卖山货得来的钱，除了必要的吃穿用度，竟大半都送去了那家“墨香斋”。她开始买更多讲草木、农桑的书，这对她辨认山货、甚至尝试在破庙后开垦一小片荒地都有大用。她也买游记、杂谈，透过那些文字，她仿佛能走出这小小的山村，看到江河湖海，奇闻异事。

油灯常亮到深夜。

庙外寒风呼啸，庙内灯火如豆，映着她专注而满足的侧脸。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弟弟妹妹们口中、只属于书院高墙内的世界，如今正通过这一页页纸张，缓慢而坚定地流入她的生命里。

尽管她酷爱读书，可奈何有些字她还是认不全，……

沁园书院的墙很高，她踮着脚也够不到窗台，纵使再吃力，嬴芷也从来不曾想过放弃。

只是要去找弟弟妹妹们教她，她也有点抹不开面子。

天大地大，她不知该往哪去，书院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缩在村口沁园书院外的草垛后，听着墙内隐约传来的朗朗书声，肚子里饿得一阵阵发慌。书院的墙真高啊，白墙黑瓦，气派得让她不敢靠近。她绕到后院，发现墙角有个被野狗扒拉出的破洞，刚好能窥见里面一间学舍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个大大的桌子，上面似乎总写着字，白日里被学子们写写划划，散了学也没人收拾。嬴芷的眼睛亮了一下。

此后，每夜星子爬上天幕，书院静了下来，她就偷偷溜到那狗洞旁，借着里面廊下透出的微弱灯笼光，眯着眼，拼命辨认桌子上那些模糊的笔画。她用手指在泥地上跟着划，歪歪扭扭，嘴里无声地跟着夫子念。好多字她不认识，桌子上的字隔得远，又常被抹得半糊，她看得眼酸，急得抓耳挠腮，却舍不得走。

第三夜，她正全神贯注地琢磨书桌上一个新写的、结构特别复杂的字，看得入了迷，连身后何时多了个人影都浑然未觉。

直到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好奇，轻轻在她耳后响起：“‘天地玄黄’的下一句，记住了么？”

“宇宙洪荒！”嬴芷正想到关键处，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猛地一惊，魂飞魄散地扭头！

嘴唇猝不及防磕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真啃了一嘴的泥腥味。她骇得手脚并用往后缩，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