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唐璂(1/2)

连日来的阴霾似乎稍稍透进了一丝微光。这日午后,嬴娡服过药,精神稍好一些,靠在软枕上,目光无意间落在那个依旧沉默地坐在脚踏上的少年身上。

他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用一把小刀削着一块木头,碎屑簌簌落下,动作稳定而耐心,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安静。这些天,他几乎不言不语,却总在她需要时悄然出现,递上温水,扶她坐起,或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用一种近乎固执的陪伴,对抗着满室的悲戚。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嬴娡心头,混杂着感激、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打破这沉重寂静的冲动。

她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很轻地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而带着沙哑: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削木头的动作骤然停下。

他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眸子看向嬴娡,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波澜,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在问他。

片刻的沉默后,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木头上,用那特有的、清哑而平稳的声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唐璂。”

唐璂。

这个名字落入耳中,嬴娡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璂,乃玉名,亦喻珍贵。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却有着这样一个不俗的名字。

她没有再追问他的来历,他的身世。在经历了生死与失去之后,许多事情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此刻,知道他的名字,仿佛就足够了。这个名字,像一个小小的锚点,将他在她混沌的世界里,悄然固定了下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询问。

而名为唐璂的少年,在她闭上眼后,却抬起头,久久地凝视着她苍白憔悴的侧颜,握着刻刀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正破土而出。

又过了几日,在汤药、静养和唐璂那沉默却坚定的陪伴下,嬴娡身体的元气恢复了些许,精神也不再终日沉浸在纯粹的悲恸之中。偶尔,她也会主动开口,问唐璂一些简单的问题。

起初只是“你饿不饿?”“去歇会儿吧。”之类的关切。唐璂大多只是摇头,或者用简单的“不饿”、“无妨”回应。

直到一个午后,窗外细雨霏霏,屋内更显静谧。嬴娡看着他依旧在削刻那块渐渐成型的木头(似乎是一只小鸟的形状),忽然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唐璂刻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嬴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语调开口:

“家父是清河郡守,唐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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