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停学回乡（2/2）

母亲却不动，只是用那双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的眼睛望着她，喃喃道：“你七哥……他走了。穿着甲胄，骑着马……头也没回。”她的声音里没有哭腔，只有一种被抽干了力气的空洞，“这酒楼，这家里……往后可怎么好？”

嬴娡扶着母亲在灶膛前的小木墩上坐下，往灶里添了几把柴火，用火石点燃。橘红色的火光亮起，驱散了些许厨房里的阴冷和晦暗。她看着跳动的火焰，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七哥去挣前程，是好事。家里还有我。”他心里却很清楚，这样的岁月里进了军营，哪里是挣什么钱程，能够保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外面的世界，她是见识过的，现如今这年月真的很难评。

“你？”母亲抬起眼，目光里是深深的忧虑和一个普通妇人对这乱世最本能的恐惧，“你一个女儿家……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们这孤儿寡母……再加上你那不争气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虽说他脾气不太好，但总归也是还顾着这个家可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老了老了，越发不成器了。一到晚都在喝酒，什么事也不管。”

“女儿家也一样能活。”嬴娡打断母亲的话，语气坚决。她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水注入锅中，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水珠溅到她的手腕上，冰凉一片，却让她更加清醒。她想起蒙恺奇，塞给她的几枚半两钱，钱币粗糙的边缘硌着她的掌心，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倚仗。

“我明日就去酒楼看看。”嬴娡一边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说，“七哥走得急，想必还有些米粮存货。手艺我虽不如七哥，但简单的饭食还能操持。总不能让一家人饿着肚子。”

粥渐渐热了，冒出温吞的白气，厨房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嬴娡盛了一碗稠粥，递给母亲。母亲用颤抖的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吃，只是望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过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滴落在粥碗里。

嬴娡没有劝慰，只是默默地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积了灰的案板。她的动作不疾不徐，背脊挺得笔直。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邻里的嘈杂声也渐渐平息。这个家，如同这锅刚刚温热起来的粥，虽然清寡，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她回来了。火苗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映亮了她年轻却已显坚毅的侧脸。

她知道，从明天起，她就是小酒楼的掌柜，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眼下，这冰冷的灶台、待哺的家人，和一条必须靠自己双脚蹚出来的生路。

吃完饭，她又烧水给一家子洗了一个热水澡，这一天洗完澡睡得特别早，等他们睡着以后，嬴娡就跑到覃松的家，去她回来最想见的就是他。

不知道现在他什么情况，之前他心心念念想要去崇明书院跟影子上同一所书院，虽说这一年都在打仗，但崇明书院的春招还是进行了。如果覃松被录取的话，哪怕暂时上不了学，也是有名额的，等复学他们就可以一起上京了。

现在就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他们可以一同复学。之后嬴娡就不再是一个人上京，有覃松陪着她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在过去一年级，嬴娡见了很多人，很多优秀的人，就如同蒙凯奇那样英姿飒爽，还有白胤堂那样才华横溢的，吕仪惠那样鬼不可言的。

只是嬴娡始终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她可以高攀的，他们就应该配韩静雅、田琬虞这样的大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