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嬴芷执意不回家（2/2）

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她直视着父亲那双充满贪婪和逼迫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珠砸地：

“父亲？呵，你刚才闯进来时，情急之下叫我什么？‘小野种’——不是吗？”

嬴鹧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那句气急败坏的咒骂被她听了去。

嬴芷却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继续冷声道：“好，就算我是你养大的。但从我四岁起，就开始帮家里洗衣、烧火、喂鸡；十岁便跟着母亲浣洗贴补家用，洗坏的双手，熬过的夜，怎么算？十三岁父亲病重，是我日夜伺候汤药，直至你好转，这又怎么算？后来家里浆洗缝补、洒扫庭除，乃至替你照顾家里弟弟妹妹们，哪一件不是我做的？”

她的语气越来越平稳，眼神也越来越锐利：“我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穿的是母亲给大姐的，大姐的又旧衣改给我的衣裳。你说束修？是，我是识了几个字，但那是因为母亲希望我识礼，是上过几年学，一年八两，足足教了五年，其中三年，是我日夜刺绣挣来的！你说，我欠你多少？”

她往前踏了一小步，逼视着脸色青白交加的嬴鹧：“除了你口中那不知有没有用到我身上的吃穿用度，其余的‘养育之恩’，我还真不欠你多少。至于那些饭食衣物……你放心，回头我会一一折算清楚，该还你多少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还清了，你我父女之情，便也两清了！”

“你……你这个逆女！忤逆不孝！”嬴鹧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剩下粗暴的责骂，他气得扬起手，似乎想打下来。

嬴芷就这么直勾勾对着他看，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嬴鹧看着眼前眼神冰冷的女儿，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人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嬴芷，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狠狠撂下一句话：“好！好！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有本事永远别回那个家！我就当喂了条白眼狼！”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冲入庙外未停的雨幕中，脚步声咚咚作响，满是败退的狼狈。

破庙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淅沥的雨声。

嬴芷挺直的背脊微微松懈下来，显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亮，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她轻声安慰自己道：“没事了。”

嬴芷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目光坚定，再无一丝犹豫。

在这时候，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饿了。前一天晚上，又是害怕，又要抗寒，她这会已经饿到不行，只是方才没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