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最初的迷子之歌(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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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藤田先生独自坐在控制台前,再次翻开了柿本监督要求改编的《栞》音轨。脑海中,少女们认真执着的眼神,与那首萦绕不散的《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不断重合。

“布鲁斯口琴……柿本那家伙的点子……”藤田先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节奏,“不过,这首歌的灵魂,应该和那首一样,需要mellotron(梅洛特隆)那种带着时光尘埃的、温暖而略带忧郁的音色才对……”

他拿起笔,在乐谱上飞快地修改着音轨和配器,心中那份因少女们的决心而触动的灵感,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出口。《栞》的最后一块拼图,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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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彩排开始,妃那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挑战那首让她声带灼痛的《迷星叫》,却被藤田先生拦住了。

“《迷星叫》不适合用来开嗓,更不适合现在这样过度消耗你的嗓子。”藤田先生将五份崭新的乐谱递到她们手中,“接下来的一周,先用这首歌来热身和调整状态。”

妃那低头看去,熟悉的歌词映入眼帘:“这是……《栞》?”但乐谱的编排却已焕然一新。

“绫奈老师为这首歌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怀着书本间夹着的书签怎么样,稍微休息一会吧」。”藤田先生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希望这首歌,不止能带给观众慰藉,也能给予你疲惫的灵魂安抚,羊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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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 you know i know when it’s a dream, (但你我都清楚那仅仅是一场幻梦)

i think i know i mean a yes, (我总想让这场梦变为现实)

but its all wrong, (但我大错特错)

that is i think i disagree, (因为我必须得回归现在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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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的灯光柔和地洒下,不同于电声乐器的轰鸣,此刻流淌的是木吉他的温润、无品贝斯(fretless bass)的低沉吟哦、卡宏(cajon)温暖而富有弹性的节奏,以及……那如同叹息般、带着故事性的mellotron音色,代替了布鲁斯口琴。

妃那站在麦克风前,这一次,她没有嘶吼,而是用一种更为内敛、带着淡淡寂寥却又饱含抚慰力量的嗓音吟唱着。她的目光,不再是孤注一掷的紧绷,而是缓缓扫过她的伙伴们,感觉她们的呼吸与节奏与之前不同,更加同步了。

林鼓子坐在鼓后,眼神专注,每一次踩镲的闭合,每一次鼓棒的落点,都精准地呼应着整体的呼吸。她抬起头,目光与妃那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传递着:“……要开始咯!”

小日向美香的手指在贝斯弦上滑动,感受着无品贝斯特有的、如人声般滑顺的低音线条。她微微侧头,捕捉着青木阳菜吉他扫弦的节奏,两人的呼吸在某个瞬间悄然同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青木阳菜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不再炫技,而是用心融入这整体的律动。

立石凛的节奏吉他稳定地铺陈着和弦的底色,她努力感受着身边伙伴的气息,当所有人的乐器声、呼吸声在某个乐句的转折点完美融合时,她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小小的雀跃:“好舒服!”

这改编后的《栞》,因为采用了更原声(acoustic)的编配,合奏时的呼吸感变得尤为重要。每一次呼吸的同步,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让她们比平时更清晰地感受到“我们正在一起演奏”。这种彼此支撑、心意相通的感觉,让她们发自内心地喜欢。

一周之后,mygo!!!!! 1st live“我们在这里呼唤着”,大获成功。

……

北野创先生的声音在妃那脑海中响起:“在舞台上演唱时,那种感觉……是作为‘高松灯’在歌唱,还是作为‘羊宫妃那’本人呢?”

回忆中妃那微微歪头,露出思索的神情:“很难说呢……如果说是作为灯酱在歌唱,那么‘我本人’的意识应该是无法歌唱的……但是,”她的眼神变得柔和,“确实有些东西,是在现场才产生的。在那次演唱会上,有一个少女……她的目光,一直、一直注视着我,没有丝毫躲闪。那一刻,我感到了……开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的笑意,“那究竟是我本人感受到的开心,还是灯酱感受到的?老实说,我也分不清(笑)。不过,大概灯酱在唱歌时,会变成和平常不同的孩子吧?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会拼命地想要传达心意……并非清晰地认识到‘啊,目光交汇了’,而是‘我正在注视着对方’。因此,在将心意完全传达出去之前……绝不避开视线。”

……

访谈和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淡去,北野创先生满意地整理着记录本:“藤田先生,羊宫小姐,非常感谢!感觉能做出非常精彩的访谈内容!”

“马上要到了啊……”结束访谈后,离去的妃那心中涌起期待,今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藤田先生独自靠在后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口中轻轻哼着一段熟悉的旋律。

“藤田先生,你在哼的是……《栞》吗?”妃那走上前打招呼,好奇地问道。

藤田先生从思绪中回过神,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轻轻抚过耳畔的秀发,那动作,竟让藤田先生恍惚间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内向却坚韧的少女。

“不是哦,”藤田先生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是《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刚才……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还有一年前的一些事情。突然很想听听这首歌。”

“不过羊宫小姐你应该不知道是哪个乐队的吧?”他故意问道。

“别小看如今的我!”妃那挺起比起两年前略微发育的胸膛,脸上带着被小瞧的不服气,“在coco酱的强烈推荐下,我可是恶补了许多摇滚和朋克乐队的经典着作!”她自信满满地报出一个名字:“是fear, and loathing ins vegas的歌对吧!”

“才不是!!!”藤田先生差点跳起来,痛心疾首地喊道,“不要把认识的乐队随便拉出来凑数啊!就算是刚和你们邦邦联动过的乐队也不行!乐队之神都要哭泣了!”他扶额,看着妃那略带狡黠的笑容,无奈地摇摇头,“算了……那你要听听原版吗?”

“嗯!”妃那立刻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小女孩般的好奇和期待。

藤田先生取下自己的一只耳机,将手机里播放的《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剩余部分调成外放。那带着六十年代迷幻色彩、温暖而略带忧伤的旋律流淌出来,在空旷的后台轻轻回荡。

“let me take you down, (还是让我带着你去追寻吧)

cause im going to strawberry fields, (因为我们将去那一片草莓地)

nothing is real, (世事缥缈虚无)

and nothing to get hung about, (亦无事扰人心扉)

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 (草莓地永恒不变)”

在约翰·列侬歌声中,藤田先生看着安静聆听的妃那,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过去与现在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一刻,音乐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导师与门徒的桥梁,无声地抚慰着两颗为音乐而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