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星辰坠落(2/2)
“主会聆听每一个悔改的心。你说吧。”
格子窗那边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儿子死了。吸毒过量。我恨那些给他毒品的人,我想杀了他们。”
李思辰的眼神微微一动。
“复仇是主所不喜悦的。”他温和地说,“你应该交给法律处理。”
“法律?”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法律连你都审判不了,怎么能审判别人?”
李思辰的笑容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推开告解室的门,走到另一侧。
林芷晴坐在那里,穿着黑色大衣,脸上没有泪痕,只有冰冷的恨。
“林大状。”李思辰点头,“节哀顺变。浩哲的事我听说了,很遗憾。”
“遗憾?”林芷晴站起来,“你给他毒品的时候,怎么不遗憾?”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林芷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她儿子日记里那页的复印件,“浩哲写得很清楚,陈叔叔带他去实验室,给他‘天使的馈赠’。陈文山是教授,是体面人,他不会亲自做这种事。但你……你会。”
李思辰看着照片,表情没有变化。
“林大状,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平静地说,“我确实在陈教授的研究所工作,但我从未见过你儿子。至于‘雪魄’……我听说过,但和我无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雪魄’的化学式和你论文里的公式那么像?”
“科学是共通的。”李思辰微笑,“相似不代表相同。就像人和猴子基因相似度有百分之九十八,但人是人,猴子是猴子。”
他的冷静激怒了林芷晴。
她突然从大衣内袋里抽出一把匕首——不是之前那把瑞士军刀,是另一把更长的刀。
李思辰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
“想杀我?”他轻声说,“在这里?在教堂?林大状,你真的堕落了。”
“浩哲死的时候,皮肤白得像纸。”林芷晴握紧刀,“你说,那些被你杀的女人,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她们是实验品。”李思辰说,声音依然平静,“我在研究一种新的麻醉剂,但剂量计算失误了。那是事故,不是谋杀。”
“那浩哲呢?也是‘事故’?”
李思辰笑了。
那笑容和他平时温和的笑容完全不同——冷酷,玩味,带着一丝嘲讽。
“林大状,你儿子是自愿的。”他说,“他求我给他‘天堂的体验’。他说:‘陈叔叔,给我一点吧,我妈妈从来不管我,她只关心那些罪犯能不能重生。’”
林芷晴的手开始颤抖。
“他说得很对,不是吗?”李思辰继续,“你忙着帮杀人犯抹去案底,忙着推动法案,忙着当‘正义的化身’。你儿子在家里,一个人,孤独,迷茫……然后他遇见了我和陈教授。我们给了他关注,给了他‘奇迹’。他死的时候,应该很快乐。”
“闭嘴!”
林芷晴挥刀刺去。
但李思辰动作更快——他抓住她的手腕,一拧,匕首掉在地上。然后他将她按在告解室的木墙上,力气大得惊人。
“你知道吗?”他在她耳边低语,“你儿子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妈妈……救我’。可惜你听不见。”
林芷晴拼命挣扎,但李思辰纹丝不动。
“放开我!畜生!”
“安静点。”李思辰捂住她的嘴,“这里可是教堂,大声喧哗不礼貌。”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的大衣纽扣。
林芷晴的眼睛瞪大,发出闷闷的呜咽。
“别担心,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李思辰冷笑,“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无力反抗的感觉。就像那些女人,就像你儿子。”
他扯开她的外套,撕开衬衫的领口,但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那样按着她,看着她恐惧的眼睛。
“记住这种感觉。”他说,“这就是弱者的感觉。你帮了那么多‘弱者’,但你从来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感受。现在你知道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林芷晴瘫软在地,剧烈喘息,衣服凌乱。
李思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恢复那副温和的表情:“林大状,今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毕竟……你也是个可怜人。”
他弯腰捡起匕首,放在她身边。
“如果你想自杀,用这个会快一点。如果要杀我……下次记得带枪。”
说完,他转身离开告解室。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芷晴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眼泪终于涌出来。
不是悲伤的泪。
是恨。
纯粹的,燃烧的恨。
12月19日,清晨六时,跑马地街头。
晨跑的路人最先发现异常——雅仕阁公寓楼下的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
女性,黑色大衣,长发散开。
像是从高处坠落。
路人尖叫,有人报警。
王平安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尸体被白布覆盖,但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手腕上戴着林芷晴常戴的那块百达翡丽女表。
陆逸辰蹲在尸体旁,掀开白布一角看了一眼,然后对王平安点点头。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三到四点之间。从十七楼自家阳台坠落,当场死亡。”陆逸辰低声说,“体表有挣扎痕迹,手腕和颈部有淤青,但不确定是坠楼前还是坠楼中造成的。衣服有撕裂,但……没有性侵痕迹。”
王平安走到尸体旁,蹲下身。
林芷晴的脸还算完整,眼睛睁着,看着天空。表情很平静,甚至有点……解脱。
“自杀?”旁边的警员小声问。
“可能。”陆逸辰说,“但那些淤青……”
王平安注意到林芷晴紧握的右手。他轻轻掰开手指——掌心里有一小片布料,黑色,质地粗糙,像是从某件衣服上撕下来的。
还有几根短发。
他将证物装袋,站起身,望向十七楼的阳台。
“现场勘查了吗?”
“正在做。”
“我去看看。”
十七楼b座,林芷晴的公寓。
浴室已经清理干净,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客厅里一切如常,只是多了一份遗书,放在茶几上。
王平安戴上手套,拿起遗书。
“我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决定结束生命。与任何人无关。请将我与我儿合葬。林芷晴绝笔。”
字迹工整,是她的笔迹。
但王平安注意到,信纸边缘有轻微的水渍——像是眼泪滴落过。
他放下遗书,走到阳台。
栏杆上有摩擦痕迹,像是有人爬上去时鞋底蹭到的。但痕迹很轻,不像挣扎激烈。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
在阳台角落的盆栽旁,他发现了几个模糊的鞋印——不是林芷晴的鞋,尺码更大,花纹也不同。
还有一点……黑色的纤维,和刚才林芷晴手里那片布料相似。
王平安站起身,望向楼下。
从这个高度坠落,必死无疑。
但如果是自杀,为什么手里会有别人的布料和头发?如果是他杀,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他走回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圣经。他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林芷晴和浩哲的合影,两人都在笑。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如果救赎可以买卖,地狱一定开在天主教堂隔壁。”
王平安合上圣经。
手机响了。
“王sir,查到了。”陈志伟的声音传来,“昨晚圣安德烈堂的执事说,林大状去过教堂,见了李思辰。两人在告解室待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林大状先离开,状态看起来很糟。”
“李思辰呢?”
“他留在教堂,和信徒聊到十点多才走。有不在场证明。”
“教堂有没有监控?”
“没有。但执事说,听到告解室那边有争吵声,但很快就停了。他没去查看,以为是普通忏悔。”
王平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