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林弹章初现影(1/2)

腊月廿九的北京城裹在雪沫子里,棋盘街的石板路被官轿碾出深深的辙痕。张世杰勒马停在英国公府角门时,琉璃瓦上坠下的冰凌恰巧砸在他肩头——碎冰碴子顺着铁甲缝隙往里钻,刺得人一激灵。

少爷回府——!门房老仆的唱喑声比平日尖了三分,檐下挂着的鎏金鸟笼忽地罩上黑布。张世杰眯眼望去,但见影壁后闪过织金蟒纹的衣角,竟是东厂提督的车驾刚离开。

正堂里炭盆烧得噼啪作响,英国公张维贤破天荒地没披大氅,只着件半旧杭绸直裰,正用火箸拨弄着一封烧剩的奏折。焦黄的纸页在盆里蜷曲成灰,隐约可见祖制不可违收买军心等字眼。

孙儿给祖父请安。张世杰按礼数跪拜,目光却钉在灰烬中未燃尽的朱批上——那猩红的知道了三字,分明是司礼监的笔迹!

老国公缓缓起身,乌木杖忽地敲碎地砖缝隙:跪近些!好好闻闻这焦糊味——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蟒袍前襟都在震颤,这是言官的骨头香!

张世杰瞳孔骤缩。他认得祖父这般情态:万历四十四年群臣逼宫时,老人便是这样边咳边用先帝御赐蟒鞭抽裂了十二道弹章。

兵科给事中杨涟。张维贤忽然报出个名字,杖尖挑起半片残纸,你可知他今日呈的折子里,说京营出了个项襄毅第二

张世杰脊背倏地沁出冷汗。项襄毅——项忠!成化年间那个以练兵为名屠戮边军的酷吏!

孙儿不敢...

不敢?蟒杖猛地劈开炭火,迸起的火星烫在张世杰手背上,都敢用精炭火药改铳膛了,还不敢听句实话?

祖孙二人目光在飞灰中交锋。张世杰忽然看清那残奏上还粘着片辽东榛子壳——杨涟是南直隶人,怎会吃北地产的零嘴?

孙儿愚钝。他忽然以头抢地,请祖父示下,那榛子壳...

的一声,整根火箸砸在他眼前。张维贤怒极反笑:好!好个振武营总旗!眼力够毒!」突然压低声音,「那榛壳是晋王府长史最爱嗑的!」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喧哗。掌印太监王体乾竟亲自捧着黄绫匣子来了,后头跟着个青袍言官——正是杨涟!

国公爷万安。王体乾笑吟吟地打开匣盖,里头竟躺着支断裂的狼毫笔,皇上刚批红的新折子,说京营有人私设讲武堂,比照前朝东厂刺事旧例...该剐。

张世杰浑身血液冻僵。他瞥见杨涟袖口沾着墨渍,那松烟墨分明是晋王府常用的青麟髓!

有劳厂公。张维贤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蜷在太师椅里。王体乾嫌恶地后退半步,正要再言,却见老国公猛地呕出口黑血!

祖父!」张世杰扑上前搀扶,指尖触到老人冰凉的腕脉——那脉搏竟稳健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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