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元流通利市井(1/2)
寒霜凝结在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屋檐瓦楞上,在初升的冬日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尽管朝堂之上依旧暗流汹涌,江南的抵制也未曾停歇,但一股细微却不可逆转的变化,正如同地底萌发的春芽,在北方,尤其是京畿地区的市井巷陌间悄然发生。
前门大街,老蔡头的面摊前一如既往地冒着腾腾热气。他是个做了几十年买卖的老生意人,对银钱成色的挑剔几乎成了本能。以往,他最头疼的就是收钱,碎银子要掂量,铜钱要一个个看有没有砂眼、是不是私铸,为这个没少跟客人红脸。
今早,一个熟客吃完面,抹抹嘴,从怀里摸出两枚崭新的“大明银元”,叮当作响地放在油腻的木桌上。
“蔡老板,收这个,新钱。”
老蔡头习惯性地拿起一枚,入手沉甸甸,边缘那圈细密的防挫纹路硌着指腹。他眯着眼对着光看了看,龙纹清晰, “大明元宝”四个字轮廓分明,成色看着就比那些灰扑扑的杂银亮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柜台底下拿出那个小戥子。
熟客笑了:“蔡老板,还称啥?朝廷告示都说了,一枚顶七钱二分足色银,童叟无欺!您瞧这模样,是那起子烂钱能比的吗?”
老蔡头讪讪地放下戥子,确实,这钱看着就踏实。他收了钱,找给对方几枚同样崭新的当十铜元(伴随银元推行铸造的辅币)。那熟客掂了掂,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半天,老蔡头发现,用这种银元付账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些走南闯北的行商,或是消息灵通的城里人。他们似乎都认准了这钱方便,不用找零,不用费口舌争论成色。
隔壁杂货铺的王掌柜也凑过来,低声嘀咕:“老蔡,发现没?这新钱……好像还真不错。昨儿个我去进货,带了十两银元,那批发的二话没说就按价给了,还说以后尽量用这个结算,省事儿!”
老蔡头默默点了点头。他算了一笔账,以前收一堆杂银碎钱,晚上盘账得耗上小半个时辰,还得担心收了假钱。现在收银元,一眼就能看清,盘账快了,心里也踏实。虽然官府强令纳税只能用银元或国债,起初让他很是肉疼地去兑换了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类似的场景,在京城各大集市、商铺中默默上演。银元凭借其标准的重量、精良的铸造工艺和难以仿造的特性,尤其是在官府背书的强制推行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挤压着那些混乱、劣质的私铸银两和铜钱的空间。对于每日与银钱打交道的小商户而言,效率的提升和风险的降低,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京师,宝源局(负责铸钱)旧址,如今已被划拨为“大明银元”的官方铸造工坊之一。尽管日夜赶工,炉火不熄,但面对庞大的需求,新铸的银元依旧显得捉襟见肘。工坊大使愁眉苦脸地向负责此事的刘文秀禀报:
“刘将军,各处催要银元的文书都快堆成山了!九边军饷、官员俸禄、还有市面上兑换……咱们这炉子,都快烧化了也赶不及啊!更麻烦的是,银料也紧张,市面上足色的旧银收兑速度,远跟不上铸造所需。”
刘文秀看着工坊内忙碌的景象和堆积如山的银料申请文书,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是新政推行必然遇到的瓶颈。生产力不足,原材料短缺。而这些问题,并非单纯靠行政命令就能立刻解决。
更让他忧心的是,市面上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传言。
这日,一个在通州码头经营货栈的商人,匆匆来到越国公府求见刘文秀。
“刘将军,您可得给小的们做主啊!”那商人一脸惶恐,“近来有些漕帮的人,在码头上放话,说……说这银元用料不足,里面掺了铅锡,用久了会发黑变形,根本不如旧银实在!还吓唬那些扛活的苦力,说谁用了银元,就是跟……跟朝廷的狗腿子一伙,以后别想在码头上混了!”
“漕帮?”刘文秀眼神一冷,“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吗?”
“小的……小的不敢说,但带头的,好像是刘香主手下的一个管事……”商人声音越来越低。
刘文秀挥挥手让他下去,面色凝重。果然,漕帮开始动手了,而且手段如此下作,直接针对最底层、信息最不畅通的苦力和小商贩进行恐吓和谣言攻势。这比在朝堂上弹劾要阴险得多,也更难防范。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骡马市,几个地痞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想用银元买草料的乡下老汉。
“老头,你这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想当银子使?”一个疤脸汉子抓起老汉手里的银元,掂了掂,故意失手掉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一踩!
“看见没?一踩就瘪!这能是银子?”疤脸汉子狞笑着,将有些变形的银元踢回给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夫,“赶紧滚!拿真银子来!”
周围几个同伙跟着起哄,吓得其他想用银元交易的人也纷纷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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