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肃清余孽靖四方(1/2)

崇祯十一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开封城外那片刚刚经历血战的土地。曾经被鲜血染红的泥土,此刻披上了一层素白,仿佛上天也要为这场人间惨剧披麻戴孝。只有那些从雪中突出来的残破旌旗、折断的兵刃,还有偶尔可见的焦黑木桩,仍在无声地诉说着数月前那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战是何等惨烈。

张世杰站在重修过的开封城头上,一身绯色麒麟袍外罩着玄色大氅,凝望着这片白茫茫的天地。他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慢慢融化,变成冰冷的水珠。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三个月前,就在这里,他与孙传庭并肩死守,顶住了李自成数十万大军如潮水般的进攻,更顶住了那场人为的黄河水患。那一战,闯王李自成中铳身亡,数十万闯军土崩瓦解,中原震动,天下震动。

如今,他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都督同知,提督河南、陕西、湖广北部五府军务,加兵部侍郎衔,权倾朝野。崇祯皇帝连下三道圣旨褒奖,赐蟒袍玉带,恩宠无比。

可张世杰心中清楚,这一切荣耀的背后,是无数将士的尸骨堆砌而成,是中原千里荒芜、十室九空的惨重代价。更重要的是,那个坐在紫禁城里的皇帝,在狂喜过后,已经开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功臣”。

“大人,李将军和刘将军已在府衙等候。”亲兵统领赵铁柱走上前来,低声禀报。这位跟随张世杰从英国公府走出的老家丁,如今已是振武营的前营统领,官拜参将,可在他心中,张世杰永远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庶孙少爷。

张世杰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走吧。”

当他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威严。那双曾经在英国公府中隐忍不发的眼睛,如今锐利如鹰,扫视之处,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无不挺直腰杆,神情肃穆。

这就是他一手打造的振武营,这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府衙大堂内,两个身影正肃立等候。

左侧一人,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眼神中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正是原张献忠义子,现为振武营骑兵统领的李定国。他身着明军制式铠甲,外罩一件猩红斗篷,已然全无昔日流寇将领的模样。

右侧一人,略显文弱,但双目炯炯有神,透着精明干练,乃是随李定国一同归顺的刘文秀,现任振武营步军副将兼理民政。

见张世杰步入大堂,二人齐齐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大人!”

张世杰快步上前,亲手扶起二人:“定国、文秀,不必多礼。让你们久等了。”

他走到主位前,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目光扫过堂上悬挂的巨幅中原地图,沉声道:“开封一战,闯逆授首,中原震动。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自成虽死,其残部仍在各地流窜;张献忠虽败走湖广,实力犹存;各地小股流寇更是多如牛毛。中原大局,尚未安定。”

李定国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末将愿为大人分忧,率部清剿流寇残部!”

刘文秀也道:“中原新定,民生凋敝,当务之急是恢复秩序,安抚流民,使百姓各安其业。如此,流寇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张世杰赞赏地看了刘文秀一眼,这位昔日张献忠麾下的谋士,在民政方面的才能越发凸显。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几个位置:

“说得不错。故而,本官决定,兵分两路,双管齐下。”

他的手指首先点向陕西方向:“定国,你率骑兵五千,步卒一万,西进陕西。延安府的‘一盏灯’张三才,麾下尚有万余残部,据城顽抗。此人原为李自成部将,骁勇善战,不可小觑。”

接着,他的手指移向河南南部与湖广交界处:“文秀,你率步卒八千,负责清剿豫南、鄂北一带的流寇残部。这一带山峦起伏,匪患丛生,更有张献忠败退时留下的诸多小股部队,极为混乱。”

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归顺以来,虽在开封之战中屡立战功,但独当一面的机会尚属首次。他抱拳道:“末将定不负大人重托!必取张三才首级来献!”

张世杰却摇了摇头:“定国,我要的不是张三才的首级。”

李定国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我要的是陕西平定,百姓安宁。”张世杰目光深邃,“张三才若肯降,便给他一条生路;若负隅顽抗,再雷霆击之。切记,你此去不仅是征战,更是宣示朝廷威德,安抚地方。”

他转向刘文秀:“文秀,你这一路更是如此。豫南鄂北民风彪悍,多年来受流寇之苦最深。你此行当以招抚为主,清剿为辅,尽可能减少杀戮。对于那些愿意归降的流寇头目,可视情况授以低级军职,或安置为民。”

刘文秀深深一躬:“文秀明白。定当贯彻大人‘剿抚并用’之策,以安民为本。”

张世杰满意地点点头,从案上取出两枚令箭,郑重地交给二人:

“此一去,山高路远,诸多艰难。振武营的威名,中原的安定,就托付给二位了。”

李定国和刘文秀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箭:“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十日后,洛阳城外。

李定国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开拔。骑兵在前,步卒在后,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经过开封血战的洗礼,这支军队更加精悍,士兵们眼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大军最前方,李定国骑在一匹高大的河西马上,回望了一眼身后严整的队列,心中感慨万千。

一年前,他还是张献忠麾下的“小尉迟”,跟着义父转战南北,朝不保夕。虽然号称义军,实则与流寇无异,所过之处,百姓逃散,城池残破。

而现在,他是大明振武营骑兵统领,官拜副总兵,率领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朝廷经制之师,去平定那些昔日与他相似的“义军”。

“将军,前面就是新安了。”副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探马来报,张三才的部队正在这一带活动,裹挟百姓,抢劫粮草。”

李定国眼神一冷:“传令下去,加速前进。明日此时,我要在新安县城用膳!”

“得令!”

就在李定国部向西挺进的同时,刘文秀率领的八千步卒也已开赴豫南。

与李定国的雷霆万钧不同,刘文秀的行军显得沉稳许多。他不仅带着军队,还带了大批文吏、粮草和赈济物资。

“将军,再往前就是鲁山了。”向导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脉,“这一带山高林密,素有‘草上飞’、‘爬山虎’等多股流寇活动,多则千人,少则数百,极为难缠。”

刘文秀微微点头,对身旁的参军道:“传令各营,严守纪律,不得扰民。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大人政令:但凡归顺者,既往不咎;愿从军者,择优录取;愿归农者,分发田地。”

参军领命而去后,刘文秀又对另一名文吏道:“你带一队人,先行至鲁山县城,召集当地乡绅耆老,就说朝廷特使将至,有意重建县学,修复水利。”

文吏惊讶道:“将军,咱们不是来剿匪的吗?怎么...”

刘文秀笑了笑:“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些流寇为何能在此地盘踞?无非是官府无能,百姓无依。若我们能恢复秩序,使百姓有田可耕,有学可上,谁还愿意落草为寇?”

文吏恍然大悟,钦佩地领命而去。

陕西,延安府。

曾经的李自成老巢,如今已被“一盏灯”张三才占据。此人原是李自成麾下悍将,以勇猛着称,因额头上有一块胎记,形似油灯,故得此绰号。

李自成死后,张三才收拢残部,占据延安,自称“顺王”,继续与朝廷对抗。

此刻,他正站在延安城头上,望着城外浩浩荡荡开来的明军,脸色阴沉。

“大哥,看旗号,是李定国那叛徒的队伍!”身旁一个头领愤愤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投了官军,反过来打咱们来了!”

张三才冷哼一声:“李定国?就是张献忠那个干儿子?听说在开封很是出了些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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