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捷报震动紫禁城(2/2)

捷报所至,万家空巷!酒楼茶肆爆满,鞭炮声从皇城根下一直响到外城七门!士绅百姓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恐惧和阴霾一扫而空!张世杰、孙传庭、李定国、刘文秀……这些名字被反复传颂,几乎神话。

崇祯皇帝在太庙痛哭祭告之后,回到乾清宫,立刻下旨,意气风发,一扫颓唐:

“开封之捷,实乃社稷中兴之兆!都督同知张世杰,忠勇冠世,指挥若定,居功至伟,着即晋封……(具体封赏待议,但必为顶级)!其余有功将士,皆从优叙功,阵亡者厚加抚恤!三军将士,普赐恩赏!”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之前那些弹劾张世杰“跋扈”、“养寇”的言官,此刻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转而大肆颂扬其功绩,仿佛之前的攻讦从未发生过。

然而,当夜的司礼监值房,气氛却与外界的普天同庆截然不同。

烛火摇曳,将王承恩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面前的书案上,正静静地摆放着那个从河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紫檀木匣。

匣盖已经打开。

左边,是那方沉甸甸、雕刻着蟠龙、象征着李自成野望与覆灭的金印,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

右边,是那方折叠整齐、却被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渍浸透的白布。展开,正是张世杰那篇字字泣血、笔锋凌厉的《祭孙督师文》,以及末尾那行更加刺眼的小字——“世杰顿首,泣问九重:如此忠良,何以待之?”

王承恩的目光,长久地在那方金印和血书之间来回移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象牙笏板,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凝重与忧虑。

他侍奉崇祯多年,太了解这位年轻皇帝的性情了。猜忌、多疑、刻薄寡恩……张世杰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本就已功高震主。如今,他非但没有按照惯例,谦恭地上表请功,反而送来了这方代表着覆灭强敌的金印,以及这篇充满了悲愤与质问、直指君王(至少是暗指朝廷亏待忠良)的血书祭文!

这哪里是报捷?这分明是控诉!是示威!

张世杰这是用这血与火的功绩,和孙传庭这面忠烈之旗,将自己置于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是在逼宫!逼朝廷,逼皇帝,给出一个态度!

王承恩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帝在看到这血书时,那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看到了朝堂之上即将因此掀起的、比战场更加凶险的滔天巨浪!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干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最终,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担忧的叹息:

“这孩子……这哪里是报捷……他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而就在王承恩对着木匣长吁短叹的同时,一份来自河南的、并非通过官方驿道、而是经由特殊渠道送来的密报,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首辅周延儒的府上。

密报的内容,并非捷报,而是关于左良玉部异常调动,以及其正在大肆收编闯军溃兵、抢占豫南要地的紧急军情。

周延儒看着密报,又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全城欢庆的鞭炮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冰冷的笑容。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缓缓写下了几个字,然后轻轻吹干墨迹,将其凑近烛火。

火焰升腾,迅速吞噬了纸条,也吞噬了那上面的字迹——“养虎贻患,尾大不掉”。

窗外,庆祝开封大捷的烟火,正绚烂地绽放在北京的夜空中,将半个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而窗内,新的暗流,已然在权力的最深角落,开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