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崔要武认错(2/2)
崔要武再也绷不住了,积压的恐惧和羞怒如同火山爆发,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那个搪瓷缸被震得跳了起来,“哐当”倒下,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泼洒得到处都是,洇湿了一大片文件。他霍然站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抖动,指着刘海中,声音嘶哑尖利,几乎破音:
“刘海中!你威胁我?!你一个小小的股级干部,轧钢厂的纠察队副队长,也敢来威胁我这个街道革委会副主任?!你反了天了?!”
“威胁?”刘海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胸膛猛地向前一挺,腰杆瞬间绷得如同钢浇铁铸,那股凛然正气几乎化作实质:
“崔副主任!我这是在履行职责!是在向您这位领导反映真实情况!是在寻求一个明白!您把这理解为‘威胁’?”他锐利的眼神死死钉住崔要武,声音斩钉截铁,“那只能说明——您心里有鬼!”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窒息般的寂静。只剩下崔要武粗重如拉风箱般的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入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瞪着眼前这个站得如同青松般笔直、油盐不进、正气冲天的老工人。
刘海中的每一句话都像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彻底明白了:刘海中根本不怕他!而且,刘海中手里必然掌握着证据——秦淮茹的哭诉、傻柱的铁拳,甚至可能还有目击者!他今天来,就是一场精心准备的、赤裸裸的警告和威慑!虽然没有撕破脸皮指着鼻子骂,但这种基于事实和大义的逼问,比撕破脸更让他难受百倍,无处遁形!
大脑在疯狂地权衡利弊:硬顶?死扛?刘海中这架势,绝对真敢捅上去!自己脸上这伤就是无法抵赖的铁证!秦淮茹的控诉加上傻柱的“见义勇为”证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他那些藏在暗处的政敌,哪个不是巴不得抓住这种桃色作风问题的把柄,把他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绝不能……绝不能毁在一个女人和几个臭工人手里!
冰冷的汗珠,终于沿着崔要武的鬓角、太阳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浸湿了他早已汗湿的衬衫领子。他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刚才强撑起来的暴怒和官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戳穿后的虚弱、心虚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颓丧地、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呻吟。他颤抖着手,从桌上那包“大前门”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哆哆嗦嗦地叼在嘴上,划火柴的手抖得厉害,划了三四次才“嗤”地点燃。他狠狠地、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草的辛辣气息,仿佛要把那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重新摁回去。
办公室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和浓重的烟味。
过了足有半分钟,崔要武才缓缓抬起布满蛛网状红血丝的眼睛,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哀求:
“刘……刘队长……”他连称呼都改了,不敢再直呼“刘海中”,更不敢用“同志”这个平等的称呼,甚至下意识地不敢自称“我”,“昨晚……唉……昨晚确实……是我喝多了,喝糊涂了……言行……行为……有些失当。可能……可能让秦……秦淮茹同志误会了。” 他艰难地吐出“误会”这两个字,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喉咙被烫得生疼。“我……我向她和你们全院……诚恳道歉。” 这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屈辱和不甘。
他喘了口气,眼神躲闪着,继续艰难地编织着借口:“这件事情……彻头彻尾就是个误会!纯粹是误会!希望刘队长你……看在我平时也为街道工作、为辖区居民……还算做过一些事的份上……高抬贵手……别再扩大影响了。至于……至于傻柱打我的事……”他下意识地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依旧刺痛肿胀的脸颊,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的寒光,但立刻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他摆了摆手,仿佛要挥掉什么脏东西,“算了!他……他也是年轻气盛,误会我……误会我要伤害秦淮茹……一片好心……我……我不追究了!就当……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终于屈辱地、赤裸裸地交出了刘海中他们想要的求和书与封口令!
刘海中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前一刻还趾高气扬、此刻却卑躬屈膝瘫在椅子上的“领导”。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只有对这种小人得志又色厉内荏本质的深深鄙夷和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他今天来,就是要替受惊受辱的秦淮茹讨回公道,震慑住崔要武这头色狼,保护住冲动的傻柱不被事后报复。目的达到,就够了。
“误会?”刘海中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声音低沉下来,但那份敲打的意味却更加清晰,“崔副主任,既然您也承认是‘误会’,那希望您以后,言行举止,更加注意分寸!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您代表的可是街道革委会的形象!” 他向前微微倾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崔要武,刻意停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再有下次……” 那冰冷的语调让崔要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恐怕就不是一句‘误会’能解释得过去的了!秦淮茹同志的清白名誉,傻柱同志见义勇为的行为,全院居民的安定团结,” 刘海中每说一项,就伸出一根粗壮有力地手指,如同在敲打警钟,“这些,都是底线!谁碰——都不行!”
“是是是!刘队长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我一定注意!一定深刻反省!绝对不会有下次!我保证!我向组织保证!”崔要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恨不得指天发誓,那副谦卑惶恐的样子与之前的官威判若两人。
“嗯!”刘海中见尘埃落定,目的完全达到,不再多言。他最后用那充满威严和警告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崔要武一眼,仿佛要把这张此刻写满狼狈的脸刻在脑海里。然后,他果断地转身,动作利落地拉开沉重的办公室门,迈着他那标志性的、沉稳有力的步伐,挺着笔直的腰杆,走了出去。阳光照在他蓝色的干部服和鲜红的袖箍上,背影坚实如山。
“咔哒。”门在刘海中身后轻轻关上。
崔要武像被瞬间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和筋脉,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宽大的扶手椅里,仿佛一滩烂泥。冷汗如同打开了闸门,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和前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灰败得像蒙上了一层死气。他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呻吟。他知道,自己完了,至少在这个对手面前,彻底栽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威和光鲜形象,在刘海中那番义正词严的质问和他自己狼狈不堪的妥协哀求下,已经轰然倒塌,碎了一地。这个天大的把柄,算是被死死攥在了95号四合院那些他曾经瞧不起的“小人物”手里了。
街道办门口不远处。
李成钢倚靠在墙角斑驳的砖墙上,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飞马”烟,看似悠闲地吞吐着淡蓝色的烟雾,目光却一直锐利地锁定着街道办那扇紧闭的大门。当看到刘海中迈着那熟悉的、如同丈量过一般的沉稳步伐走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坦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时,李成钢掐灭了还剩大半截的烟,随手将烟蒂在粗糙的墙砖上捻灭,迎了上去。
“二大爷。”李成钢低声招呼,声音平静无波。
刘海中停下脚步,点了点头,长长地、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地舒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成了。姓崔的,认栽了。”话语简短,却字字千钧。
李成钢没有多问具体细节,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刘海中略显疲惫但依旧坚毅的脸:“有您出面,他不敢不认。”
“哼!”刘海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就是个脱了毛的纸老虎,一戳就破!”随即,他收敛了神色,正色道:
“不过这事儿还没算完。回去得赶紧交代东旭,安抚好秦淮茹,让她放宽心,院里会给她做主。傻柱那头,”刘海中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也得好好叮嘱他,这事儿翻篇儿了,到此为止!管好自己的嘴和拳头,千万别再节外生枝,给姓崔的留下反咬一口的把柄。”
“明白。您处理得周全妥当。”李成钢简短应道,侧身跟上了刘海中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融入秋日清冷的晨光里,向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