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初冬护民生(1/2)
交道口派出所不大的会议室里,挤满了穿民警,每人嘴边都哈着白气,气氛肃然。十一月初的四九城,天气已经有些许寒冷。
张所长站在前面,手里捏着份文件,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同志们,安静。今天例会,传达一个重要情况。”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原本还有些细碎声响的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
“刚接到上级通报,”张所长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别的区,发现了印制假粮票的案件!”
“嗡……”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低语。粮票!在这定量供应的年月里,这小小的纸片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伪造粮票,无异于偷抢老百姓的口粮,掘大家的生存之本!
张所长用力敲了敲桌子,待议论声稍歇,继续说道:“初步来看,手法比较粗糙,但蒙蔽一些不细看或者心急的人,还是有可能的。目前假粮票的来源还在全力追查,咱们四九城,任何地方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语气愈发严肃:“所以,接下来,所有人在片区走访中,必须把这事当成重点!第一,多跟咱们的街坊邻居宣传,特别是——”他着重强调,“那些家里人口多、定量紧巴巴的,还有那些老人独居或者家里有困难的,比如亲属中没有定量、靠接济的家庭!这类人最容易着急,最容易被人钻空子。要告诉他们,发现异常粮票,千万别贪便宜,也别慌张,第一时间报告!”
“第二,”张所长目光如炬,“都给我把眼睛瞪大点!密切注意自己片区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有没有陌生人突然频繁出入某个院子?有没有私下里偷偷摸摸换粮票、谈粮食交易的?或者,有没有人突然出手阔绰,大手大脚买东西,来源不明的?这些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街道办那边我也会让他们行动起来,一起宣传。总之,咱们一定要把篱笆扎紧,绝不能让假票子祸害了咱们辖区的老百姓!”
“明白!”众民警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
“散会!”
李成钢随着人流走出会议室,初冬的冷风一吹,让他精神更是一振。他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出了派出所大门,心里琢磨着张所长的话。粮票造假,这案子非同小可,直接关系到家家户户的饭碗安稳。他蹬上车,车轮碾过已经开始结霜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目标明确地驶向自己负责的片区深处。
天冷,街上行人不多。李成钢骑得不快,眼睛不时扫过两旁的院落门户。看到熟悉的街坊在门口收拾冬储白菜或者生炉子,他便捏住车闸,脚尖点地停下来。
“王大妈,忙着呢?”李成钢在菊儿胡同口,看到正用力拍打被褥的王大妈,笑着打招呼。
“呦,钢子啊!这么早就转悠开了?快进屋暖和暖和?”王大妈热情地招呼。
“不了不了,大妈,跟您说个要紧事儿。”李成钢推着车走近几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亲近,“刚所里开会,上面通报了,别的区发现有人印假粮票了!那些假票子要是流出来,坑的就是咱们自个儿啊!”
“哎哟我的老天爷!”王大妈惊得差点把鸡毛掸子扔了,“谁这么缺德冒烟啊!这不是要人命吗?咱老百姓这点口粮容易吗?”她拍着大腿,一脸愤慨。
“谁说不是呢!”李成钢附和道,“所以大妈,您跟街坊四邻都提个醒,特别是家里定量紧、或者有困难的,买粮换粮的时候千万仔细看看票子。真要是发现颜色不对、花纹模糊、或者纸张不对劲的,甭管是谁给的,千万别收!也别声张,悄悄记住那人模样,赶紧到所里找我或者找其他民警报告都行!咱不能让坏分子得逞,祸害了街坊们。”
“嗯嗯嗯!记下了记下了!你放心钢子,这话我待会儿就传开!”王大妈连连点头,神情严肃得像在领受什么重要任务。
告别王大妈,李成钢又骑到南锣鼓巷附近。正巧碰上陈大爷揣着手在胡同口晒太阳。
“陈大爷,晒太阳呢?跟您说个事儿……”李成钢照例停下车,把假粮票的事儿和防范要点又说了一遍。
陈大爷眯着眼听完,用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底:“哼!这帮坏种!旧社会粮食奸商囤积居奇,新社会了还敢玩这套阴的?李公安你放心,大爷我眼神还行!再说了,这粮票上的门道,街坊们谁不清楚点儿?想糊弄人?没门儿!回头我跟院里那几个老哥们儿也念叨念叨,盯着点儿那些生面孔!”
“哎,有您老几位把关,我们可就放心多了!”李成钢笑着给陈大爷戴了顶“高帽”。
转到帽儿胡同,碰到小学赵老师出门倒炉灰。李成钢又停下了车。
“赵老师,忙着呢?跟您说个要紧事……”宣传词再次熟练地出口。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神情忧虑:“假粮票?这可太恶劣了!李同志,光口头宣传怕是不够,咱能不能在胡同口的黑板报上也写上一段提醒?图文并茂,教大家怎么识别真假粮票的关键点?这样效果可能更好。”
“哎!赵老师您这提议好啊!”李成钢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找街道王主任商量,黑板报这块还得麻烦您多费心了!”
一圈走访下来,李成钢的车把手上沾了些霜气,嘴唇也有些发干,但他的心和腿一样没闲着。他不断地停下来,和买菜的张大婶、打水的刘师傅、修自行车的孙大哥……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用最贴近邻里家常的话语,把那份关乎饭碗的警惕,像播种一样,一点点撒进群众中间。
李成钢骑着车,车轮碾过沾着霜花的石板路,清脆的铃声在清冷的胡同里回响。宣传了一圈,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他心里踏实了些。路过南锣鼓巷附近的粮站时,他习惯性地减缓了车速,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和粮站周边的小巷道。
就在粮站后身那条避风又相对僻静的窄胡同口,李成钢敏锐地捕捉到两个身影正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什么。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佝偻着背的老大爷,手里紧紧捏着个小布包。另一位是头发花白、围着旧头巾的老大妈,正警惕地四下张望,手飞快地从自己棉袄内兜里掏出几张薄纸片,塞向老大爷。
这动作,李成钢太熟悉了。私下交易小额粮票,在这定量紧张的年月,并不鲜见。大多是邻里之间,你家孩子定量高点匀点儿给我家老人,或者谁家实在接不上顿了,找宽裕点的街坊换点救急,用钱或者物抵。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李成钢深知这种民间自发的、小额的“调剂”行为,某种程度上是特殊时期下底层百姓无奈的生存智慧。只要数额不大,不是投机倒把,性质没那么恶劣。他基本都是教育为主。
他轻轻捏了下车闸,自行车稳稳停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他没立刻呵斥,只是提高了点音量,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职业感:“咳,这位大爷,这位大婶,你们这是?”
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惊到了正专心交易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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