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全院大会的硝烟(2/2)

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聋老太太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被一大妈半扶半架着,哭天抢地地冲了过来。她一屁股坐到八仙桌旁留给她的凳子上,浑浊的老眼一扫,立刻锁定捂着眼角的许大茂,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刺耳的控诉:“许大茂!你个挨千刀的坏种!我就想吃口鸡怎么了?啊?你推三阻四不给办!还撺掇人抓我孙子!我孙子为我出气,天经地义!”她越说越激动,猛地举起手中的枣木拐杖,竟朝着许大茂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住手!”李成钢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步上前,手臂一抬,精准地架住了那根带着风声落下的沉重拐杖!枣木拐杖砸在他小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听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

李成钢纹丝不动,眼神冰冷地盯着被架住拐杖、一时愕然的聋老太:“老太太!年纪大,不是您当众行凶、肆意妄为的挡箭牌!何雨柱就是因为您想吃鸡这点事,才动手打的许大茂!您这是怂恿他人犯罪!”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直接戳穿了聋老太怂恿傻柱打人的本质。

聋老太撒泼的哭嚎戛然而止,老脸一僵。被人当众点破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心思,她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即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虚张声势:“你个小兔崽子胡吣!我老太太六七十岁!是街道认证的五保户!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们敢抓我干孙子?!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是五保户!街道办、民政局都得照顾我!你们公安局也得敬我三分!”她挺起干瘪的胸膛,仿佛“高龄五保户”这个身份就是她无往不利的护身金符,足以震慑一切。(内心独白:冒充烈属?那可是要吃枪子的!这穿“官衣”的小子眼皮子底下,打死也不能认!)

院子里瞬间一片寂静。在那个年代,高龄五保户也确实能受到一些特殊照顾,分量不轻!

易中海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冷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成钢,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下,李成钢这个小片警还能顶得住这“老资格”的压力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成钢不但没有丝毫慌乱,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却锐利如刀的讥诮弧度。他稳稳地放下架着拐杖的手臂,目光如炬,直视聋老太那双因激动而布满血丝的老眼:“老太太,您口口声声说您是街道认证、受国家照顾的五保户?”

“那当然!”聋老太底气十足地梗着脖子,(内心独白:这个总假不了!)** 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

李成钢的声音清晰异常,每一个字都像鼓点敲在众人心上:“那好。五保户是国家和人民对困难孤老的关怀,是荣誉也是责任,更要带头遵守规矩,维护法纪!既然您享受了这份特殊照顾,就更应该以身作则,给街坊四邻做个好榜样!而不是仗着身份胡搅蛮缠,妨碍公务!”他语气陡然转厉,“五保户更要遵守规矩!*请问您这五保户资格,是街道哪位同志经手核实的?资格证,或者说相关的证明文件,您老能不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清楚,也让我这个片警,确认一下您该享有的权益和义务?”

“我…我…”聋老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光了。她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刚才那股子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泼悍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逼问核心身份后的巨大恐慌。(内心独白:坏了!这小子怎么揪着这个问?那证明…那证明当年是托易中海找关系办的,经不经得起细查?万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更应该遵守?”她声音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心虚,“你…你算老几…管…管得着吗…我…我头晕…”她扶着额头,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刚才举拐杖打人的气势半点不剩。

“老太太!您不舒服?”一大妈赶紧扶住眼看要瘫倒的聋老太,慌乱地朝众人喊,“快!快扶老太太回去歇着!气着了!气着了!”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浑身瘫软、眼神惊恐的聋老太架了起来,在众人惊愕、鄙夷、恍然大悟的复杂目光注视下,仓皇地、头也不回地逃向后院,那根象征“权威”的枣木拐杖都顾不上拿了,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场倚老卖老、企图用虚假身份压人的闹剧,瞬息间灰飞烟灭。

易中海像挨了一记无形的闷棍,脸色灰败,整个人僵在原地,精心策划的“王牌”瞬间变成了最大的笑话。刘海中的胖脸憋得通红,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狂喜的大笑——老易啊老易,你也有今天!阎埠贵则低下头,捧着搪瓷缸子猛喝了几口茶,掩饰着内心的震惊。

李成钢不再看落荒而逃的聋老太和失魂落魄的易中海。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沉甸甸的枣木拐杖,随手放在八仙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咚”。然后,他转向一直处于惊魂未定状态的许大茂,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到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许大茂,你给我听好了。”他目光炯炯,“你头上的伤,脸上的乌青,是证据!法律就是你的靠山,派出所就是你讲理的地方!”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易中海那张铁青的脸,“以后,再有人敢堵着门欺负你,或者像今天这样,说什么‘院里的事院里解决’,不许你去报警——你记住了,那是违法行为!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剥夺公民寻求法律保护的权利!”

他走到许大茂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还在微微发抖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胆子大一点!别怕什么所谓的‘五保户’!你越怕,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今天聋老太敢举拐杖打你,明天她要是恼羞成怒,半夜砸你家玻璃呢?”他声音陡然提高,“砸了就砸了!你怎么办?忍着?找人哭诉?”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李成钢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报警或者找街道。话音落地,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夏夜的风穿过槐树叶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许大茂怔怔地看着李成钢,看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伴随着委屈和一丝迟来的勇气,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嗯!”

李成钢不再多言,目光掠过易中海彻底垮塌的脸,掠过刘海中掩饰不住的快意,掠过阎埠贵的躲闪,平静地宣布:“事情很清楚,何雨柱依法处理。全院大会,我看就到这里吧。”

他率先推开围观的人群,大步走向前院自己家。那身笔挺的警服,在昏黄的灯光和清冷的月色交汇处,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