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杂役秦望,恶人欺辱(1/2)

破晓时分,沉浑的钟声碾过连绵山峦,如同巨兽苏醒时悠长的吐息,驱散了残夜的薄纱。

秦望从硬板床上坐起,单薄的被褥无法抵御山脚渗入骨髓的寒意,尤其对他这般修为几近于无的杂役而言。

这间挤了不下二十人的破瓦寒窑,混杂着汗味、尘土与一种难以名状的滞闷。

他沉默而迅速地套上灰扑扑的杂役服。同屋之人大多还在鼾声或蠕动中贪恋最后一点暖意,秦望却总是最早起身的几个之一。

并非勤勉,只是这偷得的片刻安宁,能让他感觉自己与那些彻底麻木的灵魂,尚有分毫不同。

吱呀作响的木门推开,清冷湿润的空气涌入肺腑。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也愈发映衬出自身的渺小。

巨山如通天之柱,仰不可及。无数殿宇楼阁依山攀附,在晨曦与流云间勾勒出森严的轮廓,散发着古老的威压。

远处,巨大的广场如棋盘铺陈,其上人影如蚁。一条条宽阔石阶似巨蟒蜿蜒,没入云深不知处。偶尔有青蓝服饰的外门弟子步履轻盈地掠过,带着需要秦望仰望的淡淡灵压。

而在一切之上,在那云霞缭绕、灵光氤氲之处,仿佛有更巍峨朦胧的影迹悬浮,那是内门,是真正的仙家福地,是外门弟子与杂役们遥不可及的梦。

秦望只知那是内门,至于其内究竟何等光景,他连想象的依据都匮乏。光是这外门,于他已是穷尽一生难以丈量的天地。

天衍宗,西域霸主,人族抵御魔道的擎天巨柱。这认知刻入此间所有人的骨髓,尽管这伟大,于秦望而言,远不如今日劳作与即将到来的麻烦真切。

他是个孤儿,襁褓中被宗门修士所捡,因身具灵根,而被赐名“秦望”,养于这杂役院中。

自他记事起,生活便是砍柴、挑水、清扫、喂养灵兽……周而复始。宗门是他的衣食所依,也是一座将他牢牢压在底层的无形巨山。

一想起自己的灵根,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水、木、金三属性杂糅体内,彼此纠缠制约,吸纳、炼化灵气的效率低得令人绝望。在这天衍宗,三灵根仅是入门底线,而他的,更是乱麻一团。能修至练气三层,恐怕已是极限。

宗门发放的《导气功》,乃修仙界最基础的黄阶下品功法。秦望夜夜坚持修炼,数年过去,那缕游丝般的灵气仍在经脉中蜗行,无数次让他在深夜里品味绝望。

“秦望!发什么呆!水缸见底了,想挨鞭子么?”粗鲁的呵斥打断思绪。杂役管事叉着腰,对几个刚出门的人吼叫。

秦望低头应声,快步走向院落角落堆积的木桶。每日去数里外山涧挑水,灌满十几口巨缸,是极耗体力的苦役,对他这身体未长开、营养不良的少年更是折磨。

他挑起两个几乎齐腰的大桶,汇入沉默的杂役队伍,沿山路下行。扁担粗糙,磨得肩头生疼,却早已习惯。

临近山涧,几个淡青身影懒散挡在路中。为首者粗壮,脸上挂着戏谑,是练气六层的李铁柱,身后王五、赵六、刘七皆是一脸不善。

队伍停滞,气氛骤紧。杂役们纷纷垂首。

李铁柱目光扫过,定格在秦望身上:“哟,‘三灵根天才’?够早的啊,活儿挺卖力嘛。”

秦望心下一沉,默然不语。

李铁柱上前,脚尖踢了踢木桶,哐当作响:“哥几个今日听执事讲法,没空。我们的份例,你一并挑了。”他指向身后空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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