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落户（1/2）

飞车平稳地悬停在一栋略显破败的宅邸前。

外墙的涂层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暗的金属结构，几处窗户用劣质的合成板封着，只有大门上那个磨损严重、图案是一只翅膀残缺的星际猛禽的家族徽记，还在顽强地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身份——凌家，一个在卡洛斯星域边缘挣扎的破落贵族。

凌飒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某种植物的腐败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比刚才夜店里味道清新了不少。

她抬头看了看这栋“老古董”，嘴角抽了抽。原主记忆里，这里也曾有过光鲜亮丽的时刻。

现在，连门口负责警戒的安保机器人都锈迹斑斑的停在角落里，里面的线路估计早就被拆去卖废品了。

“真是……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捡的现实版。”凌飒拎着那个沉甸甸的领主核心，自嘲地嘀咕了一句，抬脚往里走。

大门感应到她的基因序列，“吱呀”一声极其费力地滑开。

门厅里光线昏暗，顶端的发光板略显老化。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大件的家具上盖着防尘布，但显然很久没清理过了，布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二三百平的客厅，只有中间通往二楼的捷径被人踩出一条小道，空旷寂寥。

一个苍老的身影听到动静，从侧厅蹒跚着走出来。他穿着一身整洁的旧式仆从制服，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看到凌飒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担忧和……犹豫？

“小姐，您回来了？”老仆的声音沙哑干涩，“生日会……还顺利吗？”

凌飒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人的信息。顾叔，凌家的老管家，看着原主长大的，忠心耿耿，也是这个家里除了原主之外，唯一还留到现在的人。

“不顺利。”凌飒言简意赅，没打算粉饰太平，“钱俊那孙子，不是个东西。”

顾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我就知道，钱家那小子靠不住……小姐，您别太难过，天无绝人之路……”

“我没难过。”凌飒打断他，她现在没时间沉湎于原主的情绪，“我饿了，有吃的吗？” 社畜第一定律，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顾叔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自家小姐参加了一趟生日会回来，说话就变的如此直接。

不过比起以前，沉闷的样子要开朗多了，或许这次真的被伤的狠了。

他连忙点头：“有，有！还有一些营养膏，我去给您拿……”

“营养膏就算了。”凌飒想起记忆里那玩意儿如同鞋油的口感，胃里就一阵翻腾，“有没有天然食材？土豆，鸡蛋，啥都行。”

顾叔面露难色：“小姐，家里的储备……前段时间为了凑钱给您准备礼服和打点关系，已经……”

凌飒懂了。得，不仅住房老旧，还得饿肚子。这日子，真特么“贵族”。

她把领主核心随手放在一张蒙尘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然后开始打量这个空旷破败的家。

墙壁上挂着一幅原主父母的画像，男人英武，女人温婉，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记忆中，这对父母在一次星际航行事故中双双罹难，疑点重重，但当时的凌家老的老，小的小已经无力深究。

“这房子，还能卖点钱不？”凌飒摸着下巴，开始盘算。

顾叔吓了一跳：“小姐！这、这是凌家祖宅，不能卖啊！”

凌飒淡淡道，“开玩笑的。”就这破败的样子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

她走到窗边，拨开一块松动的封板，看向外面。夜色下，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这座宅邸所在的区域，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只有几盏昏黄的源能灯，映照着寂寥的街道。

“顾叔，家里现在还欠多少钱？”凌飒问道。

顾叔的脸色更加灰败，他颤巍巍地抬起合金手臂，腕间一个老旧的个人终端露了出来，空中的光幕，马赛克了几秒，显示出了一个列表。

凌飒刚才摸遍浑身上下，就没见到个人终端什么的，回忆了一番才知道，星际公民20岁之前都是未成年，根据电子产品监管条例，这东西成年之后才能注册购买。

见过老宅的破旧，对比个人终端的科幻，如此巨大的反差让凌飒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可现在明显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凌飒一眼望去，眼皮直跳。列表上密密麻麻全是账单，来自各个星际银行、私人借贷公司，甚至还有几笔高利贷，林林总总加起来，后面的零让她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前社畜都感到一阵牙酸。

最大的一笔债权人，赫然就是钱家控股的一家金融公司。

“……行吧，我知道了。”凌飒揉了揉眉心，心里那点刚拿到金手指的兴奋感，被这冰冷的现实浇了个透心凉。

钱俊那小子，卷走的不仅是原主的感情，还有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并且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小姐，明天就是您的二十岁生日，按照联盟规定，若是放弃出嫁，您就必须激活领主核心，前往领主基地进行为期一年的开拓历练……”

顾叔忧心忡忡地说，“钱家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逼您签下不平等的债务转让协议，甚至可能直接申请冻结拍卖祖宅……”

“我知道。”凌飒点头，眼神却落在那个领主核心上，“历练，必须去。债，我会想办法。”钱俊卷走的，要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让顾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微光，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飞车引擎声。顾叔警惕地看向门口：“这么晚了，会是谁？”

凌飒也皱了皱眉，难道是钱俊派来的人？这么迫不及待？

绿灯闪过，大门再次“吱呀”滑开，一个穿着得体、身形修长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温和，气质干净得像一尘不染的雪松。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看到客厅里的凌飒和顾叔，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凌小姐，顾叔。”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我刚从外面回来，带了些吃的。”

凌飒挑眉，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的信息。

温青染，原主母亲那边远亲家的孩子，父母早亡，被凌家收留过一段时间，后来似乎去了某个大势力当差，逢年过节会回来看看，对原主一直很照顾，像个……邻家大哥哥？

不对，凌飒看着他脖颈间，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一条细链，链坠似乎是一个小巧的金属环。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被触动了——苏权戒？那是原主母亲家族，苏家嫡系才有的信物，代表着某种权力和责任。怎么会戴在他身上？

凌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青染少爷，您怎么来了？”顾叔显然认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尊敬和欣慰。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正好路过，就来看看。”温青染将保温箱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凌飒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凌小姐，你……还好吗？”

他的眼神很温和，但凌飒能感觉到，他在观察自己。这个看似无害的温和青年，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死不了。”凌飒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倒是你，这么晚还来送温暖，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温青染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动了一下：“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明天就是……”

“就是我去送死的日子，是吧？”凌飒截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点嘲弄，“放心，我运气向来不错。”

她走到桌边，打开个保温箱。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飘散出来，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份热气腾腾的肉粥。卖相比顾叔说的营养膏强了一万倍。

“闻着不错。”凌飒拿起勺子，毫不客气地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嗯，味道也很好。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安抚，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温青染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开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你喜欢就好。知道你最近……胃口可能不太好，特意选了些清淡易消化的。”

“有心了。”凌飒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她能感觉到温青染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似乎在确认什么。

“凌小姐，”温青染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这是不准备嫁了？”

凌飒抬起头，对上他温润的眸子，那里面藏着探究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露出一个标准的社畜式假笑：“嫁不了一点，先吃饱饭，然后参加领主历练。然后嘛.......”

她拖长了语调，看着温青染和顾叔都露出好奇的神色，才慢悠悠地说道：“干翻那帮欠揍的孙子，把凌家的钱要回来。”

温青染：“……”

顾叔：“……”

两人都被她这过于“朴实”且“接地气”的用词给噎了一下。

凌飒不管他们，重新拿起勺子，专心对付眼前的食物。吃饱了才有力气肝。

温青染看着她与记忆中那个怯懦、敏感、一心只想依附别人的大小姐截然不同的样子，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凌小姐，如果你决定参加历练，”他轻声说道，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凌飒抬眼看他，没说话。

温青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徽章，递给凌飒：“这是我在‘星际开拓者服务中心’的一个朋友给的。

凭这个徽章，你可以在领取开拓者基础物资包的时候，提高一个等级。虽然不多，但对初期生存应该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