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赶尸匠的规矩：三赶三不赶（2/2）

当然，关于周不言铜钱的秘密和《神农辟邪篇》的细节，他自然隐去不提，只以“偶得古法”和“急中生智”带过。

听完他们的叙述，祖祠内一片寂静，各位长老脸色各异，有的震惊于黑苗寨的残忍和战尸的恐怖，有的则对周不言和月泠的经历将信将疑，尤其是关于盲蛊和巫彭山洞的部分，太过离奇。

言芷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质疑：“老祖，各位长老，并非弟子有意刁难。只是周不言所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上古盲蛊早已绝迹，巫彭先贤更是传说中的存在，岂会如此巧合被他们遇到？而且，他声称以自身精血暂时逼退盲蛊，又懂得加固上古封印……他一个道基已毁、来历不明的外姓人，如何能做到这些？弟子怀疑，其中或有隐瞒，甚至……可能与黑苗寨有所牵连，故布疑阵！”

她的话极其尖锐，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周不言是内奸了！

几位长老闻言，也露出了深思和怀疑的神色。

月泠立刻反驳道：“言芷师姐！我等历经生死才带回重要情报，更是险些命丧盲蛊之口！周不言为救我等，不惜损耗心头精血，重伤至此，你岂能如此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言芷冷笑，“若非心中有鬼，为何对自身手段来源支支吾吾？更何况，那上古黑陶罐如今裂痕已生，凶险异常，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故意为之，想将灾祸引入我言家坳？”

“你！”月泠气急，却一时语塞。

周不言拉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势和怒火，对着言老太太和各位长老躬身道：“老祖，各位长老。晚辈所言，句句属实。晚辈确实有些际遇，学得一些粗浅古法，但绝非邪道，更与黑苗寨毫无瓜葛。至于那黑陶罐，裂痕乃战尸威压所致，晚辈侥幸略通封印之术，方才冒险暂时加固，绝无他意。若老祖和长老不信，晚辈愿接受任何查验！”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坦荡。

言老太太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激动的月泠和咄咄逼人的言芷，缓缓开口道：“真相如何，老夫自有判断。”

她目光转向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身穿黑袍、气息如同深渊般的老者：“刑堂长老，你如何看？”

那黑袍老者抬起眼皮，他的眼睛竟然是一双罕见的重瞳，目光扫过周不言，仿佛能看透人心灵魂。周不言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但他咬牙坚持，目光坦然与之对视。

片刻后，刑堂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此子神魂有损，精血大亏，伤势做不得假，所言经历，情绪波动亦无虚假痕迹。至于其手段来源……虽有迷雾，却无邪祟之气，反而隐隐有一股中正平和的古老生机。老夫认为，其所言大体可信。”

刑堂长老的话显然极有分量，几位原本怀疑的长老也微微点头。

言芷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刑堂长老。

言老太太微微颔首，又看向七长老：“药庐长老，此子伤势如何？”

七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回老祖，周不言伤势极重，道基受损，心神枯竭，更有阴煞之毒侵入经脉魂魄，需立即闭关疗伤，否则恐有性命之危，日后修行也将彻底无望。”

言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最终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周不言，月泠，你二人带回情报有功，但也擅自行事，险酿大祸。功过暂且相抵。月泠，回你住处闭门思过，未有命令，不得外出。”

“周不言，”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周不言身上，“你伤势沉重，即日起，入住‘净室’，由七长老亲自为你疗伤。伤愈之前，不得离开净室半步，亦不得与外人接触。”

净室？那是言家坳中一处专门用于闭关疗伤、驱除邪秽的静室，同时也是变相的软禁和监视。

周不言心中明了，这是老祖在保护他，也是在进一步观察他。他恭敬应道：“晚辈遵命。”

“至于那具战尸……”言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由刑堂长老、言芷共同看管，集合众长老之力，设法将其彻底封印或摧毁！绝不可让其成为黑苗寨攻打我言家坳的利器！”

“是！”众人齐声应道。

“都散了吧。”言老太太挥挥手，再次闭上双眼。

周不言在两名刑堂弟子的“护送”下，向着净室走去。经过言芷身边时，他听到一声极低的、冰冷的警告：

“别以为这就完了。我会盯着你的，外姓人。”

周不言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见。

在前往净室的路上，他路过一处偏殿，听到里面传来几位老辈修士正在训诫年轻弟子关于“赶尸”的行规：

“……记住我言家‘三赶三不赶’的铁律！凡被砍头、受绞刑、站笼站死之怨屈者可赶，因其心愿未了，愿归故土；凡病亡、投河吊颈自愿而亡、雷打火烧肢体不全者不赶，此乃天意或自绝，强赶必生祸端！此乃祖师爷留下的规矩，绝不可违！”

三赶三不赶……周不言心中默念着这古老的规矩，又想起那具被强行唤醒、充满暴戾的古老战尸，以及黑苗寨那残忍的唤尸祭。

黑苗寨的行为，早已违背了所有底线。而言家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他被带入一间陈设简单却一尘不染、布满净化符文的石室——净室。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隔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