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花恋蝶(2/2)

岁安摇摇头,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想让她别那么辛苦,想说自己很快就能好起来,但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腿,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闭上眼,假装继续睡,听着身后那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绣花针穿过绸缎的“沙沙”声。

那声音像一根细细的线,缠绕在他的心上,越收越紧。

他最见不得的,是清欢偷偷掉眼泪。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有时,岁安会因为伤口刺痛或姿势不适而无意识地呻吟一声,哪怕声音极其轻微,背对着他正在刺绣的清欢,肩膀也会几不可查地一僵。

然后,她会放下针线,轻声说:

“我去打点热水。”或者“我去洗个手。”

她会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的开水房或者洗手间里,待上比正常所需更长的时间。

岁安起初不明所以,直到有一次,他实在不放心,强撑着坐起身,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

他看到清欢并没有去打水,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空旷走廊的窗边。

背对着病房方向,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正用手背死死地捂住嘴,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午后的阳光将她笼罩,那身影却显得那么孤寂无助。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岁安仿佛能听到她内心无声的呐喊,那是对他伤痛的心疼。

过了一会儿,她会用力抹干净脸,深呼吸几次,直到情绪平复,才转身走回病房。

推开门时,脸上已经换上了温柔平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在窗外独自垂泪的人只是幻觉。

“醒了?要喝水吗?”

她走过来,语气如常,只有微红的眼眶和鼻尖,泄露了她方才经历的情绪风暴。

岁安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又酸又胀。

他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配合着她的“表演”,轻轻点头:

“嗯。”

他知道,她是怕影响他的心情,怕给他增加压力。

她将所有负面情绪都自己偷偷消化,只将最“完美”、最“坚强”的一面留给他。

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比任何抱怨和指责都更让岁安感到窒息般的愧疚与心痛。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消毒水的气味几乎浸透了嗅觉。

岁安的伤势稳定下来,虽然右腿依旧打着石膏,但疼痛已不似最初那般尖锐难忍。

枯燥的养病生活,让他感到一种沉闷的窒息。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在病床上,暖洋洋的。

清欢正坐在窗边,低着头专注地绣着一块复杂的蝶恋花手帕,阳光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跳跃,勾勒出她纤细柔和的轮廓。

只是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岁安靠在床头,看着她。

这些天,她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那些偷偷掉落的眼泪和强装的笑脸,他都看在眼里。

一种想要打破这沉闷氛围的冲动,在他心中交织。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深山里,他们饿着肚子的时候,他也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清欢。”他轻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