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铜血雨，葬歌初啼（2/2）
哥哥！哥哥的残魂！还在！
尽管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存在！就在她的心口，与她破碎的心脏一同跳动！
“哥…哥哥…”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哽咽，那冰冷如万载玄冰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一丝几乎要被痛苦和绝望淹没的、属于“人”的情感涟漪。
然而，这情感的波动似乎瞬间刺激到了她脊骨深处那股冰冷沉重的力量，以及掌心那暗红印记的吞噬本能！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暴戾与痛苦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她身体猛地弓起，全身裂痕骤然迸射出血光！那暗红指环印记幽光大盛，一股更强的吞噬与毁灭欲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试图将那刚刚复苏的、属于“小女孩”的脆弱情感彻底碾碎、吞噬！
**不能…不能伤害哥哥！**
**恨！对羽化神朝的恨！对神主的恨！对夺走哥哥一切的恨！**
**唯有恨！才能驾驭这力量！唯有冰冷的毁灭意志，才能保护这最后一点温暖！**
小女孩（容器）猛地咬碎了舌尖，剧烈的疼痛和满口的血腥让她混乱的意识瞬间一清！她强行压下所有属于“人”的软弱情感，将那份对哥哥的思念与守护，化作燃料，疯狂地投入那名为“恨意”的冰冷熔炉之中！
眼中的情感波动瞬间被冻结、被碾碎，重新化为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混沌黑洞！那两团星璇旋转得更加冰冷、更加稳定，散发出纯粹的毁灭意志！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重新站直了身体。粘稠的黑血顺着她的下巴、手臂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轻微“咔嚓”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她不再看心口，而是再次望向羽化神朝的天空，望向那神主意志降临的方向。
“力量…” 沙哑的声音如同诅咒，“需要…更多…”
她的目光，扫过祭坛废墟。巨大的赤红丹炉，炉壁上的豁口依旧狰狞，幽碧的炉火奄奄一息。祭坛上散落着之前被她吞噬炼化后残留的、失去了大部分精华的漆黑“残渣”。远处，十三根断裂的巨柱上，残留着一些黯淡的、蕴含神能的符文碎片。
这些都是“养料”！
为了承载更强大的力量，为了修复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为了……最终埋葬整个羽化神朝，找回哥哥完整的本源！
她抬起右手，掌心的暗红指环印记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不再狂暴地扩散，而是凝练成一道细长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暗红光束，精准地扫向那些散落的“残渣”、巨柱上的符文碎片……
**嗤嗤嗤…**
被光束扫过的地方，残留的能量、物质、甚至是构成巨柱本身的神秘矿石，都如同冰雪消融，化作一道道微弱的能量流，被强行抽离、吞噬，汇入她掌心的印记之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裂痕处新渗出的血液颜色似乎更深了一分，但那些狰狞的伤口边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蠕动、愈合着，新生的皮肉下，流转的暗沉光泽似乎也凝实了一丝丝。脊骨深处那股冰冷沉重的力量，在吞噬了这些能量后，如同饱食的凶兽，暂时蛰伏下来，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沉重。
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过程。吞噬的能量在修复躯体的同时，也在加深那暗红印记的烙印，加速那冰冷沉重力量对她本源的侵蚀。每一次吞噬，都让她离“人”更远一步，离那承载着青铜与血之诅咒的“容器”更近一步。
但她别无选择。
就在她专注于吞噬残存能量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从她心口位置传来！
不是身体的裂痕！而是……被她护在心脏深处、紧贴着暗红印记的那一点乳白色光芒！在刚才她力量失控、情绪剧烈波动的瞬间，似乎被那暗红的吞噬之力侵蚀了一丝！
虽然极其微弱，但小女孩（容器）那混沌黑洞般的眼眸猛地一缩！一股比之前任何痛苦都要尖锐的恐惧和暴怒，瞬间席卷了她冰冷的意识！
**不——！！！**
她强行中断了吞噬！右手死死按住心口，全身的力量都用来压制那蠢蠢欲动的暗红印记，保护那一点脆弱的光芒！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的嘶吼在她灵魂深处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楚。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祭坛废墟，不，是整个被血色光茧笼罩的这片区域，开始剧烈震动！失去了神主意志的支撑，又经历了连番恐怖大战，这片由大阵强行凝聚的空间，终于开始崩塌了！
大地龟裂，空间扭曲！残破的血色光茧如同破碎的玻璃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地剥落、消散，露出外面真实世界的景象——同样是一片焦土，远处隐约可见神朝宏伟建筑的轮廓。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在不远处的虚空中悄然裂开！
小女孩（容器）猛地抬头，混沌黑洞般的眼眸扫过那道裂缝。她能感觉到，裂缝的另一边，似乎连接着更广阔、能量更驳杂混乱的天地，但也意味着……更深的危险，以及……更多的“养料”来源！
没有丝毫犹豫，她拖着重伤濒死的残躯，朝着那道空间裂缝，一步一踉跄，却又无比坚定地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崩裂的大地上，留下一个混合着黑血与腐蚀痕迹的脚印。
在她身后，巨大的赤红丹炉在崩塌的震动中，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巨响，轰然倒塌！炉壁上那个被她破开的豁口，如同巨兽绝望的眼眸，在烟尘中缓缓闭合。
祭坛，彻底化为废墟。
只有那十三根断裂的巨柱，如同十三座染血的墓碑，歪斜地矗立在废墟之上，无声地见证着一个“人”的死去，和一个“恨”的容器的诞生。
当她的身影即将没入那道空间裂缝时，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羽化神朝疆域深处，那座若隐若现、散发着神圣光辉的神山。
那双混沌黑洞般的眼眸深处，冰冷的毁灭意志如同亘古寒冰。
无声的誓言，再次响彻她的灵魂：
“神朝…必葬！”
“哥哥…等我！”
下一刻，空间裂缝如同巨口，将她残破的身影彻底吞噬。
原地，只留下无尽废墟，和空气中弥漫的、久久不散的浓烈血腥与…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埋葬诸天的冰冷空无气息。
**呼——！**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卷过废墟，吹起地上粘稠的黑血尘埃，仿佛在为这初啼的葬歌，奏响第一个凄厉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