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爱与愁(1/2)

田里,所有能收割的,甭管长得好的孬的,全都颗粒归仓。庄稼捆成一个个巨大的个子,被马车牛车吱吱呀呀地拉回生产队的打谷场,堆砌成一座座象征着一整年辛苦劳作的金色小山。

接下来便是更繁重琐碎的后续工作:脱粒。牛马拉着的沉重石磙子,在一圈圈单调的重复中,艰难地碾压着麦穗和豆荚,试图将珍贵的籽粒分离出来。更有社员挥舞着古老的连枷,喊着号子,一下下捶打着谷物,“啪、啪”的声响在空旷的场院上有节奏地回荡,仿佛在敲打着这片土地沉重的心跳。

扬场是最需要技术的活儿。趁着有风的日子,经验丰富的老把式用木锨将混合着糠皮杂质的粮食高高抛向空中,让风带走轻浮的杂物,落下相对干净的籽粒。这活儿干得好,叫艺术,干不好,那就是浪费。

最后,经过反复的晾晒,确保粮食不会发霉变质后,便是最重要的环节——分配。

公社的干部来了,拿着账本和秤。首先,必须优先完成国家的征购任务(交公粮),这是雷打不动的政治任务。一辆辆装满最好粮食的卡车,在社员们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驶离了屯子。

然后,才是按各家各户这一年挣的工分,分配那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余粮。

然而,即便经历了如此艰辛的收获,当你仔细观察,会发现无论是队长赵大山,还是普通的社员,脸上那点因为丰收而该有的喜色,并不多。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一种深藏在眼底、挥之不去的忧虑。

为啥?因为收成,实在是不咋地!

小麦:春小麦看着金灿灿一片,但亩产低得可怜。辛苦一夏天,一亩地能收上一百五六十斤就算不错了!去了皮,磨成面,还能剩多少?根本不够吃。

土豆:这玩意儿产量算高的,是主力口粮,但也不经吃。而且储存不易,一旦冻了或者发了芽,就只能喂猪甚至扔掉。一家分上几麻袋,看着多,一个冬天消耗起来也快。

玉米:玉米棒子看着喜人,但脱粒后重量就缩水了。而且玉米碴子粥不耐饿,吃多了还烧心。产量也就二百来斤一亩,还得看年头。

高粱、谷子:这些杂粮产量更低,口感粗糙,主要是为了填补主食的空白,让肚子不那么空荡荡。

七扣八扣,再把瘪的、差的筛掉,分到每家每户手里的粮食,得仔细掰着手指头算,掺上大量的野菜、土豆、萝卜,才能勉强熬过那漫长的寒冬。不够吃的现实,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冰冷而刺骨,依旧沉沉地笼罩在每个社员的头顶。“瓜菜代,半年粮”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交完公粮,分完口粮,时间也滑入了十一月份。大地彻底沉睡,黑龙江进入了漫长的“猫冬”季节。但对于大多数社员来说,这不是惬意的“猫冬”,而是难熬的“熬冬”。没啥娱乐活动,主要是修补农具,积肥,偶尔上山砍点柴火,更多的时候,是节省体力,减少消耗,一天吃两顿甚至一顿饭,盼着春天早点来。

但,总有例外。

林墨和熊哥,这俩靠山屯的“异类”,今年的冬天显然过得比别人滋润。

虽然年初在京城为了买那所房子,几乎花光了之前所有的积蓄,但那笔投资从长远看绝对是值的。而这段时间,靠着护粮队“按劳分配”的政策和神乎其神的打猎技术,他们可是结结实实回了一大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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