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梦中那片海-贺红玲9(2/2)

“琴弓已经换了新的,文工团发的,很好用。最近在排《红色娘子军》,我拉第二小提琴声部,每天练到很晚,不过很开心,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在发光。”

“对了,上次你说喜欢听《流浪者之歌》,我找了份总谱,抄了一份给你寄来,虽然你不会拉琴,但看看谱子,说不定能想起调子。”

信纸里果然夹着张手抄的乐谱,字迹和她写“我等你”时一样,清秀有力,每个音符都像跃动的小尾巴。肖春生把乐谱铺在桌上,借着灯光看,虽然看不懂那些小蝌蚪似的符号,却能想象出她拉这段时的样子——弓子在弦上急转,眼神亮得像燃着火。

他忽然想起她信里的话:“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在发光。”那他呢?他的光,该是穿军装的样子吧。

他把乐谱小心翼翼地夹进《步兵战术》里,和她写的“我等你”纸条放在一起。那纸条已经被他摸得发皱,边角都卷了,却依旧清晰。

日子就在这样的通信里一天天过。他照顾父亲,练体能,啃书本,偶尔在信里跟她耍点小得意,说自己背会了多少条战术理论,跑步又快了几秒;她则跟他讲文工团的趣事,说哪个战友唱歌总跑调,说团长夸她进步快,偶尔会问一句“你那边冷不冷”,他总回“不冷,我火力壮”。

开春的时候,父亲的病好了些,能清醒一会跟他说几句话了。那天肖春生去医院看父亲,父亲忽然说:“春生,爸知道你想当兵。别惦记我,该拼就拼。”

肖春生鼻子一酸,蹲在床边,握住父亲的手:“爸,我等你好利索了再去。”

父亲拍了拍他的手背,没说话,眼里却亮了些。

晚上写信时,肖春生提笔写道:“红玲,快春天了,院里的槐花快开了,香得很。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

窗外的月光落在信纸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他知道,前路依旧难走,可每当看到她的回信,摸到那张“我等你”的纸条,就觉得浑身都有了劲儿。

有些辛苦,不必说。有些心意,藏在字里行间,她懂,他也懂。这就够了。

他要做的,只是快点、再快点,追上她的脚步。到那时,再把这些日子的不容易,笑着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