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枕上书-知鹤2(1/2)
这日晚间,东华突然来到知鹤的寝宫。他很少主动来找她,尤其是入夜后。
“义兄有何吩咐?”知鹤恭敬地问道。
东华没有回答,而是环视她的房间。目光扫过书架、妆台、香炉,最后落在正在抄写的心经上。
“进度如何?”他问。
“已抄写七十三遍。”知鹤答道。
东华拿起一张刚抄好的心经,仔细观看。知鹤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她最近抄经时,偶尔会无意识地融入秘术中的符文,虽然极其细微,但若是东华这等高手...
“笔力有所进步。”东华放下纸页,语气如常。
知鹤刚要松口气,却见东华突然转向她,眼眸锐利如刀:“你近日可感到身体异常?”
知鹤一怔:“义兄何出此言?”
东华抬手,指尖浮现一缕极细微的红光:“这是从你抄写的经文中提取的残留气息,非仙非魔,诡异非常。”
知鹤心跳几乎停止。她强作镇定:“许是墨中掺了什么东西,我让仙侍查查。”
东华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灵魂深处。
良久,他忽然道:“知鹤,你可是有事瞒我?”
这一刻,知鹤几乎要全盘托出。但她很快压下了这个冲动,抬起脸,露出委屈的表情:“义兄是怀疑我吗?觉得我暗中修炼邪术?”
东华眼神微动。
知鹤继续道:“三百年来,我的一切都是义兄教的。若我有什么不对劲,岂不是说明义兄教导无方?”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近乎顶撞的语气对东华说话。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太过火了。
出乎意料的是,东华没有动怒,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倒是学会反击了。”
他走近几步,抬手轻抚过知鹤的发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知鹤浑身一僵。
“记住,”东华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警示意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知鹤一人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禁足结束后,知鹤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她暂停了秘术修炼,专心扮演那个日渐活泼开朗的义妹角色。
东华似乎接受了她的变化,甚至偶尔会纵容她的一些小任性。
这日,知鹤在瑶池边喂鱼,远远看见东华与连宋三殿下正在亭中下棋。她心念一动,悄悄绕到亭后的花丛中,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魔界近来异动频频,敖殇似乎在谋划什么。”连宋落下一子,语气难得的严肃。
东华神色不变:“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连宋摇扇轻笑:“也是,有帝君坐镇,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顿了顿,他忽然话题一转,“说起来,你家那只小鹤最近活泼了不少啊。”
东华执子的手微微一顿:“年少顽皮罢了。”
“只是顽皮?”连宋挑眉,“我听说她在魔界差点成了敖殇的祭品?这么莽撞,可不像你教出来的。”
东华没有立即回答。知鹤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他的回应。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半晌,东华才淡淡说道。
连宋笑了起来:“有意思。东华帝君居然会允许别人有自己的主意?看来这小鹤果然特别。”
东华瞥了他一眼:“多嘴。”
连宋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些,压低声音:“说真的,你对她到底怎么想的?养了三百年,就真只当是妹妹?”
花丛后的知鹤心跳加速,几乎要蹦出胸腔。她紧紧攥住衣袖,等待着东华的回答。
东华沉默良久,久到知鹤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这时,他却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不只是妹妹。”
啪嗒一声,知鹤手中的鱼食盒掉在了地上。
亭中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知鹤慌忙蹲下身,躲在花丛后,心脏狂跳不止。
不只是妹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听到脚步声走近,然后是东华清冷的声音:“出来。”
知鹤咬着唇,慢慢站起身。花枝勾住了她的发簪,青丝如瀑般散落,衬得她惊慌的脸庞更加楚楚动人。
连宋见状,识趣地摇扇一笑:“看来我该告辞了。帝君,改日再续这局棋。”
东华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知鹤身上。
待连宋离去,知鹤才怯生生地开口:“义兄,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东华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听到了什么?”
知鹤垂下头,耳根泛红:“没...没听清多少...”
这是谎话。那句“她不只是妹妹”如惊雷般在她脑中回荡,让她心乱如麻。
东华走近几步,抬手从花枝上取下她的发簪。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极近,知鹤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香。
“抬头。”他命令道。
知鹤依言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这一刻,她几乎要沉溺其中。
东华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发丝,将发簪重新簪好。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平日作风。
“日后莫要偷听。”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知鹤心跳如鼓,鼓起勇气问:“义兄刚才说...我不只是妹妹,那还是什么?”
东华的手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微妙情绪。他后退一步,恢复了一贯的距离感。
“你是我的责任。”他转身向亭中走去,“过来,陪我下完这局棋。”
知鹤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跟了过去。她在东华对面坐下,执起白子。
棋局继续,但气氛已截然不同。知鹤能感觉到东华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她决定再大胆一些。
落子时,她故意让指尖轻轻擦过东华的手背。很轻微的接触,却让她感到对方瞬间的僵硬。
东华抬眼看她,眼眸微眯:“专心。”
知鹤假装无辜:“我很专心啊,是义兄分心了吧?”
东华不语,只是落子的速度更快了些。只能感觉到他在用棋局施压,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用绝对的实力让人屈服。
若是从前,她定会认真应对,力求下出一局符合他期望的棋。但今天,她偏不。
她开始下一些毫无章法的棋,看似随意落子,实则暗藏机锋。这不是东华教的棋路,而是她研究多年,专门针对他风格的诡异棋路。
果然,东华渐渐蹙起眉头:“这是何棋路?”
知鹤歪头一笑:“自创的,义兄觉得如何?”
东华凝视棋局,半晌忽然轻笑:“有意思。”
这是知鹤第一次听到他笑,虽然只是极轻的一声,却让她心头一颤。
棋局最终以东华险胜告终。他放下最后一子,目光锐利地看着知鹤:“这棋路,不像你平日风格。”
知鹤坦然回望:“人总是会变的。义兄不喜欢吗?”
东华没有回答,只是道:“再来一局。”
这一局,他下得更加认真。知鹤能感觉到他在解析她的棋路,适应她的风格。这是东华帝君的习惯——了解、掌握、征服。
但她偏不让他轻易征服。
棋至中盘,知鹤忽然开口:“义兄可还记得我初学棋时的事?”
东华执子的手微微一顿:“为何突然问这个?”
“只是忽然想起来,”知鹤落下一子,“那时我总是输,哭鼻子说不下了。义兄却说,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再试。”
东华看着棋局,语气平淡:“确有此事。”
知鹤轻笑:“那时我觉得义兄真是严厉。现在想来,却是受益匪浅。”
她说着,故意下了一步险棋。东华立即抓住破绽,吃掉她一片棋子。
“鲁莽。”他评价道。
知鹤却不急不躁,反而笑了:“义兄教过我,有时看似失,实则得。”
她落下另一子,原本散乱的棋势突然连成一片,反将东华一军。
东华看着棋局,眼中闪过真正的惊讶。半晌,他放下棋子:“你赢了。”
这是三百年来,知鹤第一次赢他。
她却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反而恭敬道:“是义兄承让了。”
东华凝视着她,目光复杂:“你今日...很不一样。”
知鹤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狡黠:“那义兄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是一个大胆的问题,近乎挑逗。
东华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走到亭边,望着瑶池中盛开的莲花。良久,才缓缓道:“无论是何模样,你都是知鹤。”
这个回答很巧妙,既没有直接回答,又暗示了一种接纳。
知鹤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若我说,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呢?”
东华转头看她,眼眸深邃:“那你伪装了三百年?”
“不,”知鹤摇头,“是成长了三百年。”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知鹤能感觉到东华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她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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