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香蜜－邝露15（2/2）

“后来就登基了呗。”老仙灌了口水，“成了新天帝，励精图治，把天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就是……”他顿了顿，“身边始终空着，没立天后。有人说他心里还念着水神之女，可水神之女后来跟火神殿下走了，去了凡间归隐。也有人说，他是被当年的事伤透了心，不愿再碰情爱。”

邝露没说话，转身去收拾石桌上的野果。指尖触到那枚被捏烂的果子，黏腻的汁水沾了满手，像洗不掉的印记。

老仙歇够了，背起行囊告辞：“谢姑娘茶水，我还得往南走，去看看洞庭湖的荷花。”

邝露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

风穿过兰草丛，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她慢慢走到溪边，蹲下身洗手。溪水冰凉，漫过指尖时，那点黏腻的触感终于被冲散，可心口的发紧却越来越重，像堵着团湿棉絮，喘不过气。

原来当年的大婚，不是成全，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

原来他穿着喜袍站在那里，不是等着迎接幸福，是等着撕开所有伪装，为母报仇，为自己正名。

原来他后来的孤独，不是天性冷淡，是见过了最烈的火，受过了最深的伤，再也燃不起半分热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以为那些璇玑宫的日日夜夜，早已被凡间的风磨成了淡墨痕。可此刻听着这些迟来的真相，想起他当年在偏殿那句“不止一点点”，想起他封存的璇玑宫，想起他如今孤身守着的凌霄殿，眼角的泪痣忽然发烫，像被火灼过。

她抬手摸了摸那点痣，指尖冰凉。

这些年，她在凡间看云卷云舒，以为自己活得通透，却原来，从未真正看懂过他。

看懂他眼底的隐忍，看懂他袖中的伤痕，看懂他那句“璇玑宫太冷”里藏着的期盼。

溪水倒映着她的脸，脸色有些白，眼底的平静碎了，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她站起身，望着九重天的方向。那里被云雾遮着，看不见凌霄殿的金顶，也看不见璇玑宫的银杏。

可她忽然很想回去看看。

不是为了什么名分，也不是为了再续前缘。

只是想告诉他，当年那个在廊下扫叶的邝露，其实一直都懂。

懂他的冷，懂他的痛，懂他藏在清冷面具下的，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风又起，兰草的暗香漫过来，缠绕着指尖。邝露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

那只装着银杏风铃的木盒，被她从床板下取了出来，放在了最显眼的案上。

或许，有些债，该还。

有些话，该说。

有些等待，也该有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