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关东暗潮未平息,周公谋局愈深远(2/2)
小侯军的第一阵掀起,像一头饿狼,直扑边塞。
对方并未预见到的是,周军不在城头正面迎击,而是以分散纵横的骑兵假退引诱,随后以侧翼重骑夹击,长戟方阵从阴处出,像一道刀,将入侵者劈成两半。
战场瞬息万变。
箭雨先至,掩盖了许多呼喊与哭喊;紧接着是震耳的马蹄与金铁相碰的铿锵。
陈昏这一阵被打得措手不及,许多士卒在狭路上被周军以矛阵压制,倒下的人堆在一起,像被风吹散的稻草。
小侯们见此大惊,数名高级将领当场被俘或阵亡,部队立时溃退。
但败兵并非皆无血性。
到了破碎之际,仍有零星小队作最后的拼杀,他们冲向周军的先锋,试图以自尽的方式将周军拖入混乱。
血肉横飞,兵器砍断,嚎叫与哭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周公眼见此景,马下的手紧了紧,他的声音压着怒与痛:“勿杀无辜,俘者皆审!”
命令立刻下达,周军转而收网,既有杀伐,亦有收抚——这正是周公治国的两面手段。
胜必须严,而仁亦须彰。
战后,营地上升起的烟雾里,俘虏被押到临时营帐。
姜子牙一一审讯首领,陈昏被押到他面前。
那少年面容青涩,但眼里仍有不屈,他们的理想被现实撕得千疮百孔。
姜子牙面对陈昏,既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立刻下判:“你们借他人之名,借谶与恐惧煽动民心,已犯大逆。然凡人被迫随从,罪责须分。周公之令,待朝堂定夺。”
陈昏咽下最后的倔强,他看向远方的镐京,喃喃道:“若我死,愿后人记得,我们也曾以为大周不仁……”声音在夜里低而悲。
捷报传回镐京,朝堂上本欲哗然庆功的人们被周公的一纸军令压住了声势:俘虏分流——首领丁审,关押待问;下层雇兵以赦免为条件,遣送返乡参与边苗修整与赋役;几个利用宗族关系的暗助者,被列入公审名单。
周公的决定让一众功臣心里如有石落:既有风,亦得雨。
有人附和他的仁政,有人暗暗记下这严与仁间的界线。
然而,暗潮并未因这次覆灭而彻底退去。
夜半,尚未回朝的三监旧部余孽悄然商议,他们把失败归咎于筹谋不周和少数人的设防,认为“周公虽强,但刚柔并济,未必能恒久。我们只需耐心,分化诸侯,结连异姓,耐心耕耘人心之地,即可在夙昔埋下第二次机会。”
这些话像病菌一样在他们之间传染。
暗处的使者带着银两,连夜潜行到边远小国,许以土地与爵位换取同盟,阴谋的种子因此被再次播下。
回到镐京,周公与姜子牙在殿上把玩战局地图,烛火摇曳在两人的侧面。
周公指着地图上用朱笔圈出的区域,沉声道:“关东未安,我们不能以一战自满。国需以德化民,以治系诸侯,以威镇外侮。姜尚,你以为何策可行?”
姜子牙不急不躁,他合掌,像极了术数家那样淡然:“以德为先,但亦须以智布阵。教化乡野,减赋免役,安抚流民,此外——设守珂令,使诸侯知大周重赏守信,重罚弄权。另有须要……以文德昭示天下,使百姓见周之仁而忘谶。”
周公听罢,脸上露出长久未见的笑意,那笑并不为欢悦,而是像雨后土壤的松弛,“好。此计既行,我便在朝中推行。然你我亦知,言辞易,行事难。朝中文臣何以配合?三监残部何以收束?吾将分三道:恩政、法治、外交。”
夜深,人静,镐京城外的狼烟渐渐消散。
虽然一时胜利,但战争的余烬仍在地下缓缓燃烧。
远方的关东田野里,残留的叛军骨骸会被野犬啃食,后人可能会在古老的歌谣中提及这夜的血与火。
周公站在城楼之上,目光投向北方的天际,那里有他未曾征服的恐惧:诸侯的心、民众的流言、暗中的私盟。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并非在阵前一日之内决出,而是在每一个冬春之间,以政策铺陈、以恩怨消长,慢慢取胜。
这一夜的胜利,是周公谋局的一枚棋子;风继续在关东的旷野里呼啸,带走了临时的热血,也带来了更深的暗流。
周公与姜子牙在灯下翻看奏章,谋画新年的减税与复堤,意图用凡间的根基去压住仙人留下的谶言。
烽火既熄,然心火未灭。
周公的手中握着剑,也握着秤。
他既需要以铁血震慑,也需以柔和抚平伤痕;两者缺一不可。
关东虽暂定,但更广的天下之局,才刚刚进入那条漫长且不可逆的路。
这正是:
关东夜战血仍温,雷鸣铁骑碎逆魂。
仁政并威定乾坤,暗潮潜涌待春分。
此役虽止一隅之乱,却揭示了周公以仁威并举、以智谋长驱的治国理念;暗潮未绝,权谋将沿着隐蔽的沟壑,继续蔓延。周公知此,方将谋局更深,守护这由血与礼新织成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