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慢火煨晨光 日影滞门槛（2/2）

李老四扛着锄头往田里走，路过晒谷场时，看见青铜神雀还在石碾上。他眯起眼，总觉得那雀儿的羽毛有点不对劲，像落了层星星碎，可再定睛看，又啥都没有。老糊涂了。 他摇摇头，脚刚踏进田埂，就发现露水还沉甸甸地挂在草叶上 —— 往常这个时辰，早该被日头晒化了。

张叙舟站在老榕树下，看着树影在地上拉得老长。他掏出赵小虎塞给他的半截铅笔，在地上画了道线，小虎，记着这影子头。 少年掏出登记本，在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树，护江力 2180 点。 他突然咦了一声，张哥，善念值没动，可... 可我咋觉得站这儿老半天了？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在发间轻轻颤了一下。她抬手摸了摸，簪尖的星纹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转得格外慢。银簪好像不太舒服。 她低声说，往李老四家望去，老人正弯腰拔草，动作慢得像被放慢了的皮影戏。

日头爬到正当空时，王二婶的午饭刚端上桌。她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想起早上那锅烧了四十分钟的水，当家的，你觉不觉得，今儿个的天走得特别慢？ 男人呼噜噜喝着面汤，含糊道：怕不是要下雨，闷得慌。

李老四坐在田埂上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明明灭了，他却还在抽。直到烟杆烫了手，才猛地回过神，娘的。 他看着田里的稻子，明明该灌浆了，却像还停留在抽穗时的模样。远处的江面上，渔船像钉在水里，帆一动不动，连波纹都懒得扩散。

青铜神雀突然振翅飞起，淡蓝色的尾羽在阳光下划了道浅痕。它往江上游飞去，影子投在地上，竟比平时拉得更久，像舍不得离开似的。张叙舟望着神雀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榕树下，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 那道树影的头，只往前挪了不到三指宽。

不对劲。 他低声说，赵小虎凑过来，指着地上的铅笔线，张哥，影好像... 不太爱动。 少年挠挠头，就像俺弟赖床，怎么拽都不动弹。 苏星潼摸着银簪，星纹已经完全停住了，像被冻在簪子上的碎星。

晚饭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慢悠悠地冒着烟。王二婶的馒头终于出锅了，揭开笼屉时，白汽慢吞吞地往上飘，她捏了捏，咋还是有点黏牙？ 李老四蹲在门槛上，看着最后一丝日头恋恋不舍地往山后钻，烟袋锅在手里转了三圈，突然觉得，这一天，好像被谁用浆糊给粘住了，走得又慢又沉。

村里的狗叫了起来，声音拖得格外长。张叙舟站在晒谷场，看着石碾子投下的影子，突然想起李老四的话 —— 这天，怕是真中了邪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纸，指尖传来一阵滞涩感，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似的。

夜渐渐深了，寅时的鸡叫声又准时响起。王二婶翻了个身，听见锅里的水还在慢悠悠地响，突然觉得，这锅水，好像烧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