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1章 沙盘血字(1/2)
苏星潼的银簪尖刚触到黄金沙的刹那,整间三清庙临时厢房的空气突然凝住了。
窗棂外明明是未时的日头,却像被一层磨砂玻璃罩住,光线骤然变得昏黄。她指尖的南洋茶水滴在沙盘上,本该晕开的水痕竟诡异地凝成珠状,在金沙表面微微震颤,像被无形的网兜着。
“不对劲。” 张叙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腕间的斗柄纹不知何时泛起淡金,“这沙子在发烫。”
苏星潼猛地缩回手。指尖触及的地方,金沙果然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她往日用来占象的凉润质感截然不同。更诡异的是,刚才被银簪划开的纹路正在自动愈合,那些细如发丝的沙粒像有了生命,争先恐后地填补空缺,在沙盘中央堆出个模糊的螺旋 —— 正是黑袍人伪护脉符上的反向纹路。
“他来过了。” 苏星潼按住腰间的搪瓷杯,杯壁上细密的水珠突然炸裂成雾,“这不是普通的煞力残留,是活的。”
张叙舟刚要上前,斗柄纹突然剧烈刺痛。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沙盘里的螺旋纹路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土层。那颜色不像庙址原有的黄土,倒像被水泡胀的血痂,还隐隐透着铁锈味。
“别动!” 苏星潼扬手将银簪掷向沙盘。
银簪没入沙层的瞬间,整盘黄金沙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翻动,而是光影的扭曲 —— 那些金沙在他们眼前幻化成无数细小的人脸,有男有女,面目模糊,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而跪拜的终点,正是那个反向螺旋的中心。
“是护江工的冤魂。” 张叙舟的喉结滚动着,斗柄纹的刺痛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口,“黑袍人用他们的执念养这东西。”
苏星潼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戴黄表的修道者说的话。当时他蜷在临时病床里,脸色惨白如纸,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复建图纸要加三道排水沟…… 地脉里的东西,怕水。”
她反手抽出银簪划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在沙盘边缘。本该渗入沙层的血珠却像滴在热油里,瞬间蒸腾成灰黑色的烟,在空中聚成行扭曲的字:
【三清庙的地基下,埋着第三块碑】
字迹消散的刹那,沙盘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跪拜的人脸幻影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眶里淌出黑泪,顺着沙粒间的缝隙往下渗。苏星潼突然意识到,他们脚下的厢房地面正在发烫,像是有岩浆在岩层下涌动。
“快走!” 张叙舟拽住她的胳膊往外冲,斗柄纹的光芒突然暴涨,在两人身后织成半透明的屏障。
他们刚冲出房门,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回头时,整间厢房的地面已经塌陷出碗口大的黑洞,黑红色的黏液正从洞口汩汩冒出,带着浓烈的腥甜,像极了护脉符被篡改时渗出的汁液。
“第三块碑……” 苏星潼望着黑洞里翻滚的黏液,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呓语,“文革时红卫兵掘地三尺,说三清庙底下埋着‘通敌的铁证’,挖出来的却是块无字碑。”
张叙舟的斗柄纹突然不疼了。他低头看着腕间淡下去的纹路,那些金色线条正在重新排列,慢慢组成个从未见过的图案 —— 像简化的北斗,却在勺柄末端多了颗歪歪扭扭的小星。
“是破军星。”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沙哑,“黑袍人的目标不是毁碑,是补全它。”
苏星潼猛地转头。临时搭建的神像供桌前,不知何时多了串玉米。不是新鲜的果实,是干透的老玉米,玉米粒间还嵌着几粒金沙,正是张叙舟从沙州档案馆带回来的种子。此刻那些种子正在发芽,嫩白的根须穿透玉米壳,朝着地面塌陷的黑洞延伸。
“地脉在引路。” 她蹲下身,银簪轻轻挑起根须,“这些根须的走向…… 和复建图纸上的排水沟重合了。”
张叙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庙外跑。未时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毒辣,晒在皮肤上竟有针扎般的疼。庙门口的石板路正在龟裂,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与沙盘下相同的黑红色黏液,顺着地势往东北方向流淌 —— 正是三清庙镇脉碑的位置。
“他在调虎离山。” 张叙舟的斗柄纹再次发烫,这次却带着清晰的指向性,“真正的后手在镇脉碑那边。”
两人冲到镇脉碑前时,心脏同时一沉。
那块被煞力污染了大半的青石碑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戴黄表的修道者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支朱砂笔,在碑身未被污染的角落写写画画。他手腕上的黄表指针疯狂转动,表壳玻璃早就裂开,露出里面扭曲的齿轮,像只垂死挣扎的甲虫。
“你在干什么?” 苏星潼厉声喝问。
修道者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里的朱砂笔还在淌着红汁,滴在地上立刻化作细小的蛇形,钻进石板缝隙里。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眼白部分全变成了黑红色,像是被地脉里的黏液浸透了。
“补全它。” 他机械地开口,黄表的指针突然定格在三点十七分,“差最后一笔。”
张叙舟突然拽着苏星潼后退。斗柄纹的灼痛让他视线模糊,却在那一瞬间看清了碑上的图案 —— 修道者画的不是符咒,而是在填补镇脉碑原有的纹路,那些缺失的笔画连起来,正是沙盘里出现过的反向螺旋!
“他被控制了。” 张叙舟咬破舌尖,用血腥味驱散眩晕,“是命盘调整的反噬!”
话音未落,修道者突然举起朱砂笔刺向自己的眉心。苏星潼扬手甩出银簪,却被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眼看笔尖就要触到皮肤,镇脉碑突然剧烈震颤,未被污染的角落竟渗出清水,顺着碑身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那些清水流过的地方,石板缝隙里的蛇形红汁瞬间消融。
修道者的动作僵住了。他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丝清明,黄表的指针开始倒转,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声响。“排水沟……”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苏星潼,嘴角溢出黑血,“图纸里的暗渠,通向红海沟。”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他手里的朱砂笔突然炸裂。红汁溅在镇脉碑上,被清水冲刷出奇异的纹路 —— 不是反向螺旋,而是朵绽放的莲花,花心处恰好是未被污染的碑眼。
张叙舟的斗柄纹在此时彻底亮起。他看着腕间的图案,突然明白过来:“破军星不是煞星…… 是解星!”
苏星潼蹲下身,指尖蘸起地面的清水。水纹里倒映着镇脉碑的影子,碑眼处隐约有金光闪烁,像藏着什么东西。她刚要细看,清水突然沸腾起来,在地面蒸出白雾,雾里浮现出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嘲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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