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妄念织网困心渊,一器承志破千愁(1/2)

两河流域的暮色带着股土腥味,倦鸟的影子掠过即时功碑,碑上的刻痕已经密密麻麻,在残阳下泛着细碎的光。张叙舟的护江力计指针在 9600 点徘徊,掌心的岷江纹路像蒙着层薄灰,刚才填堵的第五处裂缝又渗出细流,他盯着那道水线,脑子里竟冒出个念头 —— 漏就漏吧,反正明天还能补。

“苏星潼的日志写得越来越慢了。” 赵老大靠在碑旁磕烟袋,烟丝燃尽的火星落在搪瓷缸里,惊得跨洲种子抖了抖叶片。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帐篷,苏星潼正对着摊开的笔记本发呆,笔尖悬在纸面半天没落下,“那丫头以前记日志比谁都快,现在写三行能愣五分钟。”

李小鱼蹲在功碑顶,双脚垂下来晃悠着,明明是孩童的姿态,眼神却沉得像两河的古潭。他突然伸手接住片飘落的枯叶,指尖抚过叶脉的动作带着种奇异的韵律:“意煞在织网。” 孩子的声音忽高忽低,“用没做完的事当线,用想逃避的心当结,网越密,人越沉。” 话音刚落,他突然笑出声,变回那副天真模样,把枯叶往碑下扔,“像不像蝴蝶?”

张叙舟的后颈泛起刺痛,2003 年抗旱结束后父亲的叹息突然在耳边响起:“有些地救回来了,有些却永远干死了……”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护江人的无力,此刻这种情绪被无限放大,护江力计跌至 9580 点。他望着苏星潼停在半空的笔尖,突然发现她的笔记本上画着半朵未完成的共生花。

善念值卡在 10.02 亿,全球直播的画面里,两河下游的老农们又开始坐在田埂上。镜头拉近,能看到他们手里的农具都沾着湿泥,显然刚停下动作,弹幕里有人刷 “他们是不是又累了”。“不是累。” 李小鱼突然从碑顶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张叙舟的影子里,“是想起没干完的活就头疼,索性不干了。”

就在此时,功碑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张叙舟看到父亲站在干裂的田埂上,挥手让他过去:“别护什么江了,回家种稻子,爹教你看天吃饭。” 幻象里的父亲笑得真切,田埂边还放着他小时候最爱玩的竹蜻蜓。护江力计骤跌至 9500 点,他的脚竟真的往前挪了半步。

“张叙舟!” 苏星潼的喊声像块石头砸进幻象,她举着笔记本冲过来,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你看这是什么!” 页面上是她刚才画的 —— 无数个细小的 “1” 字,像排紧密的栅栏,把半朵共生花护在中间,“这是 1 分钟的力量,不是没做完,是正在做!”

银簪突然从她发间弹出,在功碑上拓出个新的符纹 —— 第 368 道 “志坚符” 的虚影正在成形,只是符脚处有道细微的缺口。“还差个引子。” 苏星潼的指尖在缺口处颤抖,“需要件…… 绝不会放弃的东西。”

赵老大突然把搪瓷缸往碑上磕,缸底的跨洲种子根须已经与碑体连在一起,在石缝里钻出片新绿。“这老伙计算不算?” 他掏出块磨得发亮的铜烟锅,是他爹传下来的,“当年我爹在黄河边堵口子,烟锅掉水里都没松手,说‘手里有东西,就不能停’。”

李小鱼突然拽住张叙舟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功碑的符纹缺口处。这孩子的掌心滚烫,竟透出层淡淡的金光:“用这个。” 他的声音又变得沉稳,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左口袋里,藏着不敢碰的念想。”

张叙舟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硬物 —— 是片磨损的竹片,刻着半道岷江纹路,是父亲临终前没刻完的护江符。他一直把它藏在最深的口袋,不敢看,怕勾起没来得及说的告别。此刻竹片贴在符纹缺口处,竟发出嗡鸣,缺口瞬间被填满,“志坚符” 爆发出刺眼的光。

幻象中的父亲突然笑了,化作道金光钻进竹片。护江力计猛地窜至 9700 点,周围扭曲的空气像被戳破的泡泡,露出真实的景象:苏星潼的笔记本上,半朵共生花旁已经画满了细小的叶片;赵老大的铜烟锅正冒着青烟,烟圈里浮着 “永不松劲” 的字样;功碑下的老农们又拿起了锄头,嘴里念着 “一锤接着一锤敲” 的谚语。

“善念值 10.05 亿!” 全球直播的弹幕里炸开了锅,有观众上传了自己的 “未完成清单”,在每条后面都加了个 “正在做” 的标记。“原来对抗懈怠,就是跟自己说‘没做完,挺好的’。” 一位心理学者的留言被顶上热评,“因为还有念想,就还有劲。”

张叙舟摸着功碑上完整的 “志坚符”,突然明白意煞的新招数 —— 它不再用 “放弃后的安逸” 诱惑人,而是用 “未完成的遗憾” 让人焦虑,最终在 “反正做不完” 的念头里彻底停摆。就像刚才那道渗水的裂缝,真正可怕的不是漏水,是看着水线蔓延时心里冒出的 “补了也白补”。

李小鱼蹲在碑底,小手在泥里扒拉着什么,突然掏出个巴掌大的陶俑,是巴比伦时期的治水官形象,手里握着把迷你铁锹。“它说‘活是干不完的,可手不能停’。” 孩子把陶俑放在功碑前,陶俑的眼睛竟亮起微光,与符纹的金光连成线,“这是地脉记着的老道理。”

赵老大突然对着陶俑作了个揖,转身扛起工兵铲走向新发现的裂缝。“老子算想明白了,意煞这孙子就怕‘半截子事’。” 他往裂缝里夯进一铲泥,“你越觉得做不完,它越得意;你偏要做一半扔那儿,明天接着来,它就没辙了!” 搪瓷缸里的跨洲种子突然开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陶俑手里的铁锹重合。

苏星潼的银簪在功碑上又画了道痕,这次的刻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与护江力计产生共振。“1256 条刻痕了。” 她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行动记录,从 “填缝 3 厘米” 到 “帮老农修锄头”,密密麻麻全是短句,“每条痕都是个没做完的开头,合在一起就是条走不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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