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遇基路伯(2/2)
“礼赞吾主!降临吧!混沌之触!”为首的邪教徒发出癫狂的嘶吼。
浑浊的漩涡在天空形成,一条巨大、布满吸盘与不断开合口器的、仿佛是无数腐烂触手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怪物,缓缓降下!
晴雨脸色一变,这种存在,绝非她现在能正面抗衡!
怪物那无数浑浊的眼珠瞬间锁定了她,一条巨大的触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来!晴雨凭借被神格底蕴强化过的直觉和反应,险之又险地避开,原先藏身的岩石化为齑粉。
攻击如同狂风暴雨,第二条、第三条触手接踵而至!她狼狈地翻滚、格挡,短刃与触手碰撞出刺耳的火星。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手臂发麻,内脏受到剧烈震荡。她试图分出一丝精神力激活手链,但那怪物的攻击狂暴而精准,根本不给她任何凝聚精神的瞬间!
“噗——!”
一次闪避不及,带着骨刺的触手尖端狠狠扫过她的腰侧,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她踉跄后退,视线因疼痛和失血而模糊。
又一次来自背后的重击,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抽飞,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手腕上的银链在撞击中断裂,那片洁白的羽毛沾染着刺目的鲜红,从她腕间脱落,飘飞,然后被她无力落下的身体恰好压在了手下。
温热的血液,从她腰侧和口中的伤口不断涌出,浸透了身下的土地,也彻底染红了那片羽毛。
---
“晴雨——!”
光之殿堂中,基路伯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他“看”到了全部过程!看到那怪物的降临,看到晴雨如何被碾压,看到她鲜血飞溅,看到她连激活羽毛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他“听”到了她那弥散在意识边缘的、充满委屈与依赖的思念!
那一刻,过去一年里所有通过羽毛看到的画面——她与墨菲斯的亲密,她与院长的谈笑,她独自一人时的落寞,以及此刻她濒死的惨状——所有这些画面,与那灼烧了他一年的嫉妒、渴望、担忧,全部混合在一起,被那刺目的鲜血与最后的思念点燃,化作了一场席卷他全部神性与人性的风暴!
恐惧!
他从未如此恐惧失去她!
那源于被污染神力、构成他恐怖形态的混乱能量,在这极致的情感风暴冲击下,剧烈地沸腾、退缩!仿佛他新生的、炽热的人性之爱,本身就是对那污染的某种“净化”!
一种纯粹由“守护”与“爱”驱动的、源自世界最初本源的光,从他核心深处迸发,势不可挡!
“米迦勒!拉斐尔!此处交由你们!我必须离开!” 他仓促地向另外两位天使长传递了一道不容置疑的、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意味的意念。
下一刻,在圣耀神庭两位天使长略带惊异的注视下,基路伯那扭曲庞大的神体,被无比纯粹、无比炽烈的圣光彻底包裹!光芒中,那无数眼球、那不可名状的轮廓开始融化、重塑,象征着污染的力量被暂时压制、驱逐!
……
血腥的山谷中,邪教徒们的狂笑与怪物的嘶吼交织。
混沌之触扬起最粗壮的触手,凝聚着毁灭性能量,对准了倒地不起、意识模糊的晴雨,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
“嗡——!”
整个山谷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天空,那浑浊的漩涡被一道更纯粹、更霸道的光芒生生撕裂!
一道身影,从那光之裂隙中降临。
不再是那恐怖扭曲的、混合着无数眼球与羽翼轮廓的形态。
而是……一位完美符合想象的神圣存在。他拥有修长挺拔的身躯,笼罩在流转着符文的光辉之中,面容俊美到令人窒息,眼眸中是熔金般的色泽,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一种几乎要溢出的、名为“心疼”的情绪。
在他身后,六只巨大的、纯粹由光与秩序构成的羽翼,舒展开来,遮蔽了山谷上方的天空,洒下净化一切污秽的圣辉。
所有的邪教徒,在那圣光降临的瞬间,他们的狂笑戛然而止,意识被瞬间焚毁。那庞大的混沌之触,发出了混合着痛苦与畏惧的尖锐嘶鸣,攻击的动作硬生生僵住。
他的目光,穿透一切,瞬间落在了倒在血泊中、手下紧握着染血羽毛的晴雨身上。
基路伯,因极致的爱与恐惧,挣脱了污染的形态,以创世之初最神圣、最完美的姿态,降临了。
他抬起手,指向那混沌之触,熔金般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渎神者,湮灭。”
圣光,如同裁决的洪流,淹没了怪物。
--
圣光裁决的余晖仍在山谷中流淌,污秽被涤荡一空,空气中只剩下纯净的能量微粒如萤火般飞舞。
那毁灭性的洪流并未波及晴雨分毫,基路伯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几乎在混沌之触湮灭的同一瞬间,他已出现在晴雨身边。六翼收敛,化作柔和的光晕笼罩四周,将那残破血腥的现实隔绝在外,营造出一方绝对安全的领域。
他单膝跪在血泊旁,那神圣俊美的面容上,此刻再无半分面对怪物时的冰冷与威严,只剩下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名为“心疼”的情绪。他伸出手,指尖流淌出温暖而纯粹的生命之光,如同最轻柔的纱幔,覆盖在晴雨腰侧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骨骼在神圣的力量下悄然重塑,破裂的内脏被修复,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做得极其专注,仿佛在修复一件举世无双的、与他灵魂相连的珍宝。圣光流过之处,不仅治愈了创伤,更带来一种深入灵魂的暖意与安宁。
在这温暖圣光的包裹和治愈下,晴雨模糊的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剧痛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安全感。然而,比这安全感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她情欲权柄本能的悸动——一股深沉如星海、炽烈如朝阳的爱意与渴望,正从这治愈她的光芒源头,毫无保留地向她涌来,强烈到让她灵魂战栗。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朦胧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却俊美到超越一切想象的脸庞,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她能清晰感知到的担忧与温柔,还有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专注。
他是谁?
这神圣、完美、强大的存在……
重伤让她无力主动凝神探查对方的“词条”,但那灵魂深处传来的、无比熟悉的共鸣感,那与她珍藏的羽毛同源的气息,以及那汹涌爱意中独属于“伯”的印记,如同本能般击碎了所有陌生感与疑虑。
不是靠视觉,不是靠探查,而是靠灵魂与权柄最直接的感知——她认出了他。
“伯……?”她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确认。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哽咽的呼唤。
这一声呼唤,让基路伯熔金般的眼眸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她认出来了!在他以如此陌生的神圣姿态出现时,在她重伤濒死之际,她依然认出了他!
一股混合着巨大慰藉与更深愧疚的洪流冲垮了他心中的堤坝。他更加轻柔地抚过她已愈合的伤口边缘,仿佛要拭去那不存在的疼痛。
“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我来了,晴雨。”
确认了他的身份,那被强行压抑的委屈与一年来的等待,瞬间冲破了理智的防线。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晴雨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
“你说过……你会来找我。”她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清晰地透露出压抑的哽咽,“可是过了这么久……这么久都没有来……我差点……差点就……”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像一把匕首,再次刺痛了基路伯。他看到她苍白的脸,染血的衣衫,以及那双眼中混合着重逢喜悦与漫长等待积累的委屈。过去一年里,通过羽毛看到的、所有关于她与其他人的亲密画面,与此刻她濒死获救后的控诉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种尖锐的、名为“愧疚”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不是去触碰她的伤口,而是极其轻柔地,将她散落在额前、被血和汗黏住的发丝拂开。他的指尖带着微弱的、安抚性的圣光。
“是我的错。”他坦承,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容她有丝毫怀疑,“我承诺失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的手上,那片被鲜血浸透的羽毛,正从她指缝间透出微光。
“我留给你的羽毛,”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它应在你遇险时被激活。为何……为何等到此刻,等到鲜血将它浸透?”
晴雨吸了吸鼻子,委屈更甚:“我试了……它攻击得太快,根本不给我凝聚精神力的机会……”她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埋怨,一丝后怕,“而且……你说过会来找我的……我以为……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来……”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他自己出现,而非在每一次可能的危险前就召唤他。这份固执的信任与等待,此刻却成了差点害死她的原因。
基路伯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他明白了。他的迟来,他的被困于神庭事务,险些让他永远失去她。
“我被无数事务羁绊……”他试图解释,却发现任何理由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承载了太多重量的话语,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但请你相信,我的灵,我的视线……从未有一刻真正离开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这句话如同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落在晴雨的心上,奇异地抚平了她所有的委屈与恐惧。她能感知到这句话背后深沉如海的情感,是真实的,是饱含着煎熬的。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思念之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不属于神圣光明的、幽暗而灼热的色彩,那是……嫉妒?她的情欲权柄让她对此格外敏感。
但这丝幽暗非但没有让她不适,反而让她觉得眼前的伯更加真实,更加……触手可及。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她守护的小孩,也不是那个遥远而恐怖的伟大存在,而是一个会因为思念而痛苦,会因为可能失去而恐惧的……“人”。
她不再说话,只是任由泪水静静地流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微微靠向他散发着温暖圣光的方向,这是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基路伯看着她终于放松下来的、依旧苍白的侧脸,心中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轻轻地将她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一缕光。她的身体很轻,带着伤后的脆弱。
他必须带她离开这里。人间的环境对于她现在的恢复远远不够。他需要带她去一个绝对安全、充满纯净能量、能够彻底滋养她身心的所在。
他抬起头,熔金般的眼眸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锁定了一个坐标。
六翼再次完全舒展,圣光澎湃,将他和怀中的晴雨完全包裹。
“我带你回家。”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下一刻,光柱冲天而起,撕裂空间,裹挟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山谷中一片被净化后的死寂,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空间涟漪。
目的地——天堂岛,第七层,基路伯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