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王座下的暗流（1/2）

黎明城堡并非仅仅是德玛西亚权力的象征，它本身就是一个精密而复杂的机器，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牵动着整个王国的命运。嘉文三世的书房，便是这台机器的核心控制室之一。

房间宽敞而肃穆，高大的拱形天花板上绘制着德玛西亚建国史诗的壁画，从最初的避难者到建立起雄伟的都城，银翼鹰的旗帜在每一幅画面中翱翔。

墙壁一侧是直抵天花板的巨大书架，塞满了牛皮封面的典籍、卷轴和各地汇报的文件，另一侧则是那扇可俯瞰大半个雄都的巨型拱窗，此刻，阳光正透过七彩的玻璃，在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斓而移动的光影。

嘉文三世站在窗前，他的背影在光与影的交织中显得既高大又孤寂，他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古老的、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的德玛西亚银币。

他的目光越过下方井然有序的街道和繁荣的市集，似乎想要穿透那远方的宏伟屏障，看清诺克萨斯境内究竟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超人……诺亚……”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如今已传遍大陆各个角落的名字。

斥候和探子的报告，商旅的传言，甚至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来自皮尔特沃夫海克斯科技情报网络的评估，都指向同一个结论：一个拥有神只般力量的个体，以绝对的力量和……出乎意料的公正，在极短时间内重塑了诺克萨斯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

他带来的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毁灭后的新生，是严苛却平等的法律，是荒漠中的甘霖与沃土。

这种模式，既令人恐惧，又引人深思。

“陛下，” 赵信的声音打破沉寂，他如同一个融入背景的影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旁。

他身着便于活动的轻甲，而非宫廷礼服，腰间那杆名为“三重爪”的长枪即便在鞘中也隐隐散发着一丝寒意。

他的站姿放松却无懈可击，眼神平静如古井，却能将书房内每一个角落的动静纳入感知。

“埃尔德雷德军团长、巴雷特·布维尔将军，以及提亚娜·冕卫剑士长已在偏厅等候。”

嘉文三世转过身，将银币收入怀中，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让他们进来吧，赵信。”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另外，让影鸦加强对埃尔德雷德近期接触人员的监视，特别是与那些……被诺克萨斯新政权驱逐的失落贵族有关的动向。”

赵信微微颔首，眼神锐利了一瞬，“明白。”

他并未多言，忠诚与默契早已融入骨髓。

他来自艾欧尼亚，经历过家园被践踏的痛苦，也在诺克萨斯的角斗场中浴血求生，从奴隶成为不败的传奇“维斯赛罗”。

是嘉文三世，在他最绝望的时刻给予了他尊严与信任，将他从血腥的泥沼中拉出，委以总管重任。

这份知遇之恩，让他将守护嘉文三世和德玛西亚的和平视为超越生命的职责，赵信也敏锐地察觉到，都城的平静水面下，暗流愈发湍急，而他，将是国王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矛。

很快，三位德玛西亚举足轻重的人物走进了书房。

为首的是埃尔德雷德·冕卫，搜魔人军团的最高指挥官。

他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灰色的眼眸如同禁魔石般缺乏温度，穿着搜魔人军团特有的、装饰着暗色纹路的灰色礼服，而非铠甲，但这身打扮比他全副武装时更显得阴郁难测。

埃尔德雷德向国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一丝不苟，却透着一股公式化的疏离。

紧随其后的是巴雷特·布维尔将军，他与埃尔德雷德形成了鲜明对比。

巴雷特身材魁梧，胸膛宽阔，尽管鬓角已染霜华，但精神矍铄，一双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正直与活力。

他穿着德玛西亚标准制式的将军礼服，蓝色的底衬，银色的甲胄修饰，肩甲上刻着布维尔家族的徽记。

他的行礼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以及对国王毫无保留的忠诚。

最后是提亚娜·冕卫，无畏先锋的剑士长，盖伦与拉克丝的姑妈。

她是一位气质卓绝的女性，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未能磨灭她的英武与美丽。

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碧蓝的眼眸锐利如鹰，她身着无畏先锋的精工银甲，但未戴头盔，腰间佩着一柄装饰简约却绝不普通的长剑。

她的步伐沉稳有力，向国王行礼时，姿态既不卑不亢，又带着对王权的绝对尊重。她的目光在与丈夫埃尔德雷德交汇时，没有任何温度，只是淡淡掠过，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诸位请坐。” 嘉文三世走到巨大的橡木书桌前坐下，示意三人落座。

“召诸位前来，是想商议两件事，其一，诺克萨斯近期的剧变及其对我国的影响。其二，关于国内……尤其是搜魔人军团近期一些行动准则的讨论。”

埃尔德雷德率先开口，声音平稳而冰冷：“陛下，诺克萨斯的新政权，无论其内部如何变化，其侵略本性不会改变，那个所谓的‘超人’诺亚，其力量来源不明，极大可能与危险的魔法有关。他快速整合诺克萨斯内部，其目的绝非和平。我认为，德玛西亚应当进一步加强边境防务，同时，在国内更加严格地执行禁魔令，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以防备可能的内外勾结。”

他的话语直指核心，并将外部威胁与内部“净化”紧密联系起来，显然并不愿意做出让步。

巴雷特将军皱了皱眉，洪亮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埃尔德雷德军团长，加强边防是应有之义，但我认为，诺克萨斯的内缩对我们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战略喘息期。我们应当利用这个机会，休养生息，巩固民生，而非一味地强调高压和清除。”

他看向嘉文三世，语气诚恳，“陛下，我收到一些来自边境和雄都内部的报告，搜魔人军团近期的行动……在某些情况下，似乎过于激进，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和民怨，我们德玛西亚的力量，源于团结，而非恐惧。”

埃尔德雷德灰色的眼眸转向巴雷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锋芒：“布维尔将军，所谓的‘民怨’，往往来自于对律法的不理解，或者是对魔法危害性的无知。搜魔人的职责是保护王国免受魔法的侵蚀，任何犹豫和软弱，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灾难，至于恐慌……清除隐患的过程中，些许不安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提亚娜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她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仿佛一尊银甲雕塑。

只有在她听到埃尔德雷德说出“不可避免的代价”时，交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她知道埃尔德雷德在做什么，知道他权力的触角在如何延伸，也知道他与某些被诺克萨斯驱逐的、自称“黑色玫瑰”的残余势力有所接触。

但她选择了沉默。

对她而言，德玛西亚的整体利益高于一切，高于夫妻情分，甚至在某些时刻，高于对具体个体的怜悯。

提亚娜相信埃尔德雷德的手段虽然酷烈，但其最终目的，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为了维护德玛西亚的纯粹与安全。

而她自己，则将精力专注于训练无畏先锋，守护边境，用剑与盾来践行荣耀。

只要埃尔德雷德的行为没有明显背叛德玛西亚，她便会两不相帮，这是一种冷酷的平衡艺术。

同时，她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个秘密——她知晓侄女拉克丝身上的光魔法，她暗中为其掩护，一方面出于对兄长子嗣的疼爱，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这被视为“诅咒”的力量，在拉克丝这样心地纯净的孩子身上，究竟会走向何方。

同时对盖伦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德玛西亚未来的坚盾；对拉克丝，则是一种更复杂、更隐秘的期待。

嘉文三世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抬手制止了可能的争论：“诺亚的力量性质，暂且不论，但他带来的改变是切实的，一个稳定而……某种程度上‘守序’的诺克萨斯，与一个混乱扩张的诺克萨斯，对我们的威胁形式是不同的。我们必须适应这种变化。”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埃尔德雷德身上，“至于搜魔人军团，埃尔德雷德，你的忠诚与尽责，我从不怀疑。但律法的执行，亦需兼顾情理与民心，过度激进的行动，可能会将原本可以引导、甚至可以为我们所用力量，推向对立面，我希望能看到一份关于近期逮捕案例，特别是涉及未成年和未造成实际危害个体的详细评估报告。”

埃尔德雷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他面上依旧恭敬：“如您所愿，陛下，我会尽快准备。”

他知道，这是国王在敲打他，试图遏制搜魔人权力的过度膨胀。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略带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身影闯了进来。

正是皇子嘉文四世，他穿着一身训练用的轻便皮甲，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刚从训练场赶来。

他继承了父亲的英俊容貌和母亲的高大身材，眉宇间充满了自信与迫切的使命感。

“父王！赵信总管！巴雷特将军，剑士长……” 他依次行礼，在看到埃尔德雷德时，语气稍微顿了顿，“埃尔德雷德军团长。”

他的目光最终热切地落在嘉文三世身上，“我刚刚结束了与剑术教官的剑术练习！他的技艺真是精湛，让我获益良多！父王，边境有什么新消息吗？诺克萨斯那个新崛起的‘超人’，我们该如何应对？我渴望能为德玛西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