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泌赠棋点迷津(2/2)
这正是他熬夜抄录的《资治通鉴》残页,特意选了 “安史之乱后续藩镇割据” 的片段,却隐去了司马光的署名与成书年代,只谎称是 “隋末遗臣所着”。他知道李泌智计无双,或许能从这些文字中窥破乱世根源,却又怕暴露自己穿越的秘密,故而只敢以残卷相赠。
李泌接过残页,指尖刚触到纸页便微微一怔。这纸张虽做旧得逼真,字迹却带着一种迥异于盛唐的工整严谨,更奇特的是,文中对 “藩镇之祸” 的预判精准得令人心惊 ——“安史虽平,河北诸将拥兵自重,不听朝命,终成大患”,这样的论断,竟像是亲历过乱世后的总结。
“这残卷……” 李泌反复摩挲着纸页边缘,“殿下可知其作者?”
“家母遗物中所得,只知是前朝大儒手笔,具体姓名已不可考。” 李倓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装作整理袍袖的样子,“先生若觉无用,便当废纸烧了便是。”
“岂敢当废纸?” 李泌连忙将残页收好,眼中满是珍视,“此等洞见,堪比《盐铁论》。臣需细细研读,或许能从中寻出平定乱世的良策。” 他虽未明说,心中却已起了疑窦 —— 隋末遗臣怎会预知安史之乱?李倓素来沉稳,今日赠书时却神色慌张,这其中定有隐情。
李倓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李泌不追问来源,这残页或许能帮他规避未来的祸患。他起身告辞:“今日便拟奏折,恳请父皇允准赴太原监军。”
“殿下稍候。” 李泌取出一枚玉制棋子,递到他手中,“此乃和田暖玉所制,冬不冰手。殿下带在身边,若遇急难,可持此棋往太原城西的‘静心茶社’,自有臣的旧部相助。”
李倓接过棋子,触手温润如玉,心中暖意顿生。这枚棋子,既是信物,也是李泌的承诺。他郑重收好,再次拱手作揖:“先生保重,这便去了。”
目送李倓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李泌转身回到案前,重新铺开那卷残页。烛光下,他逐字研读,越看越心惊。文中不仅分析了藩镇割据的根源,还提及 “宦官专权始于肃宗,终成晚唐大弊”,甚至点出 “李辅国、程元振之流,必为社稷之祸”。
“前朝遗臣?” 李泌喃喃自语,指尖在 “李辅国” 三字上轻点,“若真是隋末之人,怎会知晓本朝宦官姓名?” 他忽然想起李倓改良弩箭时,曾说 “此法源自诸葛连弩残图”,如今又拿出这般精准的预言残卷,这位建宁王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秘密。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隋书?经籍志》细细翻阅,却始终找不到与残页文风相符的典籍。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李泌的目光变得深邃 —— 不管李倓身份如何,这残页中的智慧与他的忠勇,都是大唐的希望。或许,有些秘密不必深究,只需顺势而为。
与此同时,李倓刚回到王府,周俊便神色匆匆地进来禀报:“殿下,李辅国刚派人送来请柬,说明日在府中设宴,邀您共商‘太原军备事宜’。”
“鸿门宴罢了。” 李倓冷笑,将那枚玉棋握在手中,“他定是听闻我要赴太原,欲趁机探我虚实。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见机行事。”
周俊忧心忡忡:“殿下,李辅国心狠手辣,怕是有诈。”
“正是有诈,才更要去。” 李倓眼中闪过锋芒,“我要让他瞧见,我对父皇忠心不二,对太子绝无异志。这藏锋之术,便从应付李辅国开始练起。”
他走到窗前,望着灵武城头的烽火台。雨雾缭绕间,那烽火时隐时现,恰似朝堂局势,表面平静,实则暗流翻涌。李泌的棋局点醒了他,残页的预言警示了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而李泌的书房里,烛光彻夜未熄。那卷《资治通鉴》残页被小心地夹在《论语》之中,旁边放着那局未完成的围棋。李泌时而落子,时而研读残页,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他隐隐觉得,这卷残页与李倓的秘密,或许会成为改写大唐命运的关键 —— 只是这关键,究竟是福是祸,尚难定论。
次日清晨,李倓带着周俊赴李辅国之宴时,特意换上了一身素色常服,将那枚玉棋藏在怀中。他知道,这场宴会不过是棋局的延续,而他与李泌定下的 “同进退” 之约,才是真正能定胜负的关键手。灵武的风依旧寒凉,但他的心中,已多了几分笃定与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