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灾难过后其六”（2/2）

这时，甲板上一个穿着奢华白色西装的男人和他的夫人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尖锐得像玻璃摩擦，在海风里刺得人耳膜发疼：“呵呵！不知道是什么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人，竟拥有这么大一支随从部队啊？！哈哈——！外星人都快要在4年后抵达地球了，他们还搁在这瞎弄！我还以为地球上的所有人都要在这短短4年的时间里好好疯狂一下呢！这一个月来的洛杉矶、旧金山大暴乱不是还历历在目吗？！那时候地防军人在哪？！公政军在哪？北美地防军呢？果然人类最大的敌人终究还是人类自己！本来以为人类有了地球之外的敌人，就会彻底团结起来，结果人类表面上的团结终究还是敌不过内部的混乱！我一生都在研究的东西还是没能研究成啊……”他的白色西装上别着一枚银质的鸢尾花胸针，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艾适瞥了一眼，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口袋：“他是……”

“哈哈！那时候我住在洛杉矶富人区的弟弟，被闯入的暴徒给杀害了！我那可怜的兄弟啊……”男人突然收了笑，声音变得嘶哑，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拉开。他摘掉头上的礼帽，露出满头的白发，几根稀少的黑发不合群地躺在白色的发海里，像冬日枯草里的残叶，“那时候那两亿多的地防军在哪？公政军在哪？北美地防军呢？他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却连自己的国民都保护不了！”他的夫人穿着一袭珍珠白的长裙，急忙抱住他，泪水涌出眼眶，失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珍珠耳环随着动作在耳畔晃动，划出凄楚的弧线。

“这是……台湾的孙数先生！”陈晓栖忽然叫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他往前迈了一步，手指微微指向那对夫妇，“孙数可是台湾省少数研究社会心理学的教授！孙教授从40年前就开始研究自成一派的‘人类联合心理社会学’，还在十来年前提出了‘矛盾屏障’理论，主要指出人类在没有二元对立的情况下，会互相产生‘矛盾屏障’，进而演化出仇恨和不理解，于是诞生了‘非人理解者’，正如2天前岸本所长对艾适说的一样。可是，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出现二元对立，人类依然会把大争端演变为小争端，从互相冲突、战争演变为私底下的矛盾、自相残杀，人类的本性从未改变。”

“喂！您好，孙数先生！我们找您有事！”史密斯直接叫住了孙数教授，他的军靴在木质甲板上踏出沉稳的声响。

孙数教授听闻声音后回头察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在暮色里反着光：“什么事？你应该就是总督吧？！贝尔格拉总督？东亚地防军驻日公政军总督？！”

史密斯颔首，军帽下的目光锐利而坚定：“是的，孙教授！我正在运送重要证人去中国，您要顺路去南京吗？”

孙数苦笑着摇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揉皱的纸张：“我也要回南京，本以为这次东瀛之旅是一次难忘的学术交流，没想到偏见和歧视充满这里，我真是个废物！苟活于这个没用的世界，我都有想死的心了，说实话……”

史密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军靴在甲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虽然世界充满虚假、偏见、歧视，但我们至少可以一起看看未来的风光，别让残酷和黑暗吞噬了所有希望。你看这海，它今天是深蓝的，明天或许会是碧绿的，未来总有值得期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