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记忆的抉择”(2/2)

拿到枪的瞬间,冰冷的金属触感像蛇鳞蹭过掌心,两个念头像淬了剧毒的蝮蛇,猛地从记忆深处窜出来,吐着分叉的猩红信子“嘶嘶”作响,顺着他的太阳穴往脑海里钻。

要么,疯了似的把枪口死死对准艾适——哪怕那希望细得像蛛丝,在昏暗里抖得快要断裂,也得像困兽搏命般扣下扳机。他眼睁睁看着艾适的影子在前方晃悠,而那根项链就垂在不远处,银链在昏光里泛着湿漉漉的冷光,坠子像块浸了墨的冰,表面黏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一看就像在缓缓流淌着沥青般黏腻的不祥,活脱脱是灾祸掰着指头数日子的源头。

要么,干脆把枪管塞进自己喉咙。冰凉的钢口贴上温热的皮肤时,他打了个寒噤,却又觉得这窒息感带着种扭曲的解脱——至少……至少别再拖累任何人,别让这像发霉蛛网似的噩梦继续疯长,别把更多人也拽进这连星光都渗不进的、望不到头的黑暗深潭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念头?”薛佳目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浸满水的乱麻,“嗡嗡”作响,混沌一片。额角渗出的冷汗“吧嗒吧嗒”砸进眼睛里,辣得他生疼,生理性的眼泪都快被逼了出来,视线瞬间模糊。他猛地攥紧枪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连掌心都被坚硬的枪身硌得发疼,印出深深的红痕,豆大的汗珠“吧嗒”掉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朵在绝望土壤里仓促绽开的、丑陋的花。难道自己死了,这该死的、把人逼疯的扭曲空间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难道艾适听到枪响,就会像从噩梦里惊醒的人一样猛地回头,不再像个木偶似的继续前进?烦躁像疯长的野草,在他心里蛮横地扎根、蔓延,枝桠刺破了理智的皮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发疼,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仿佛要炸开。

他想先抛开这两个令人窒息的选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把枪口转向后方,指甲都因为用力而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可手指刚要扣动扳机,脑海里却猛地闪过一幅无比清晰的画面:一颗黄铜色的子弹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精准地定格在空中,在凝滞的时间里缓缓旋转,弹壳上的纹路、膛线的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然后,毫无征兆地,它“嗖”地一下,像道淬了冰的闪电,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精准射向了刚跑出房间的那名警卫,仿佛早就算好了轨迹,连警卫瞳孔骤缩的惊恐表情都清晰得可怕。

“警卫……”薛佳目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几乎要迸出眼眶。他猛地想起那个房间里,除了拥有不死之身、永远挂着诡异微笑的陈晓栖,还有神秘莫测、仿佛能操控一切的岸本所长,以及一个和他一样,只是个穿着制服、有着普通烦恼的拘留所警卫。难道自己朝后开的枪,会像长了眼睛的死神之镰,毫厘不差地打中那个刚踏出门、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可怜人?那颗子弹还在高速旋转,像颗悬浮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微型星辰,表面的氧化层都因为旋转而泛起幽光,等到某个未知的、残酷的节点,就会爆发出足以撕裂一切的致命力量——这难道就是“自杀”时会响起的、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枪声?

“是……是提示吗?外星人给的、玩弄我们的提示?”薛佳目脑子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又疯狂地想,要是朝艾适开枪呢?难道必须打中人才行?可第二个选项,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选啊——远在中国乡村的阿婆还在等他,那是他在这冰冷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是他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光,是他脊背上最温暖的支撑。这两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拉锯、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带着尖锐的、能撕裂神经的疼痛,仿佛有两把刀在他身体里反复切割。

终于,薛佳目深吸了一大口气,胸腔被撑得发疼,肋骨都在抗议,他把枪口指向天花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全身力气,“砰砰”连开两枪。没有任何画面闪过,可子弹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手死死捏住,直直地悬浮在空中,高速旋转的弹头因为摩擦着这诡异的空间,竟冒出了缕缕白烟,像个微型的、疯狂旋转的太阳,散发着灼热又冰冷的矛盾气息,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微微扭曲。

他死死盯着那两颗悬浮的子弹,心脏沉得像块烧红后又被淬冷的铁。再看向走廊尽头——艾适离那根该死的、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的项链,只剩一个弯腰的距离了,他的手指都快要触碰到那冰凉的链身,仿佛下一秒就能开启某个毁灭世界的开关。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毒蛇似的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薛佳目抖得像片秋风里的枯叶,指节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发白,他颤抖着把左轮手枪伸进嘴里,冰凉的枪管贴着湿热的口腔内壁,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连舌尖都麻了。他的大拇指缓缓扣向扳机,每动一下都像有千斤重,仿佛扣动的不是扳机,而是自己的灵魂。“没用的……就算朝他开枪,子弹也穿不透这该死的空间……到不了他那里……一切都晚了……都晚了啊……”他绝望地闭上眼,感受着金属硌着牙齿的坚硬触感,意识像被巨大的黑洞吞噬,旋转着、拉扯着,彻底坠入了那片无边无际、冰冷刺骨、连黑暗都散发着铁锈味的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