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于家之往事”(2/2)
他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羽毛,带着点回忆的悠远,尾音里裹着旧时光的温度,像捧着杯温了许久的茶,烫嘴的热度早已散去,只剩温润的余韵:“这图案的来历也有段故事。于统君小时候在森林里迷了路,天擦黑时,树影拉得老长,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风刮过树叶‘沙沙’响,他缩在老树根下,饿得肚子咕咕叫,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衣服被树枝勾出了破洞,膝盖的伤口渗着血,黏在裤管上,一动就钻心地疼。”
他抬手比了个小小的圈,指尖虚虚点了点桌面,指节因为用力泛出浅白:“是只本地的流浪猫,瘦得肋骨都能数清,毛上还沾着草籽,却总来陪他。每天天刚亮,就叼着野果、甚至小老鼠(他当时吓得闭着眼,手指抠着泥土里的草根,却能感觉到猫毛蹭过手背的温热,像团软乎乎的云),轻轻放在他面前,用脑袋一下下蹭他的手背,软乎乎的肉垫碰着皮肤,像在说‘别怕’。”
“最后那天,猫蹭着他的裤腿,尾巴扫过他的脚踝,带起一阵痒意。他踩着猫爪印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软软的苔藓上,直到看见远处家人举着灯笼的光,橘色的光晕在林子里晃啊晃,猫才停住脚步,冲他‘喵’了一声,声音软得像团棉花——”他模仿着猫叫,尾音微微发颤,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出细碎的声响,像猫爪踩过落叶,“然后转身钻进了密林,尾巴尖沾着的蒲公英绒毛被风一吹,飘了好远,直到没入深绿色的灌木丛,就没影了。”
他抬右手,指尖轻轻划过手背上那个猫形图案的印记,纹路边缘被常年摩挲得有些模糊,却比别处皮肤更光滑些,像被时光反复打磨过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他养了那只猫十三年,猫陪他从总爱躲在大人身后的少年,长成能独当一面的青年。二十岁那年,猫突然不见了——老人们说,猫知道自己寿命将近时,会偷偷离开主人,找个铺满落叶的角落,独自安静地死去,不想让主人看见自己衰败的样子,更不想让主人伤心。”
他垂眸看着手背上的印记,指腹碾过图案的轮廓,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窗外榕树的沙沙声:“为了纪念那只猫,也为了克服自己的脸盲症,他掌权后就规定,家族里的成员,甚至后来嫁娶进来的人,都要在右手上印上这图案。久而久之,这图案倒成了于家权威的象征,成了‘自己人’的标记了——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当年那只猫,在黑暗里,用小小的身子,给了他最温暖的光。”
窗外的老榕树影还在轻轻晃动,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他手背上的猫形图案上流转,空气中仿佛都飘着淡淡的、旧时光里的温柔,混着阳光晒热的青草气,像那只流浪猫蹭过手背时的温度,暖乎乎的,一直熨帖到心里。
艾明手腕轻转,红桃a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圈,牌面边缘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轨迹,映着他眼底翻涌的嘲弄,像淬了冰的刀锋:“怎么?被我说中了?”他往前逼近半步,皮鞋踩在赌场的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张开的手臂却像两道绷紧的弦,把对方圈在身前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雪茄味,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于家在新加坡的产业够你躺十辈子了吧?偏要跑到澳门来,穿着花衬衫混赌场——你这衬衫领口都歪了,赢了就揣走筹码时倒记得把钱塞得严实,输了就扯着嗓子说‘手气背’,这跟街头骗钱的有什么两样?”
牌角突然停在对方眼前,离鼻尖不过寸许,红桃a的红心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颗跳动的小火苗,几乎要燎到人的皮肤:“还是说……你们于家的钱,早就被败得差不多了?”他嗤笑一声,尾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指尖猛地一弹,扑克牌“啪”地贴在墙上,边角嵌入泛黄的赌桌规则图里,纸张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别装了,刚才那把‘同花顺’,你袖口藏的牌角翘起来半寸,灯光照过去时亮得跟反光镜似的——真当赌场的监控是摆设?那些黑黢黢的镜头,可比我看得清楚多了。”
艾明歪头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忽然收起手臂,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点刻意的凉薄,语气里的戏谑像潮水般涌上来:“也是,毕竟于家公子嘛,输了丢不起人,只能靠这点‘小聪明’找补——就是不知道被赌场保安揪出来时,你这精心打理的头发会不会乱,服装会不会被扯皱,这张脸往哪儿搁?”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丝绸面料在指尖滑过,转身时胳膊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挑衅,“劝你赶紧收手,不然等会儿被人架着扔出去,台阶都没得下,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