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信息”(2/2)
话音未落,他“唰”地抽出腰间的长鞭,鞭身是乌黑的疯马皮,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冷光,鞭梢带着破空的锐响,像条活过来的黑蛇,“啪”地抽在最近的保镖手臂上,留下道渗着血珠的红痕,那保镖疼得“嗷”一嗓子,脸瞬间白了,跟纸似的。然后他转身就往赌场大门跑,靴跟敲地的声音急促得像密集的鼓点,在空旷的赌场里“咚咚”回荡,敲得艾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保镖们也发了狠,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掏出连线飞镖枪,枪管“咔嗒”上膛,“咻咻”射出几支飞镖,铁镖带着寒光,划破空气时发出“嘶嘶”的响,像毒蛇吐信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那人反应极快,长鞭在空中挽出个密不透风的圈,像朵瞬间绽开的黑莲,“当当”几声脆响,把大部分飞镖都打落在地,铁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在光下一闪而逝。可还是有一支淬了晕觉毒剂的飞镖,像条滑溜的毒蛇,擦着鞭影的边缘,“噗”地扎进了他的后背。
他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眼冒金星,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直挺挺倒在地上,皮夹克后背的位置,很快洇开一朵深色的血花,像墨汁滴进了清水里,迅速晕染开。领头保镖上前,粗粝的手指粗暴地把毒镖从他后背拔出来,连带着撕掉了一大片皮衣和底下的皮肉,血“唰”地喷出来,瞬间洇湿了半米内的地面,那股腥甜的气味混着赌场的烟味,呛得人胃里一阵翻搅,只想呕。
艾明看得眼睛都红了,血丝爬满了眼白,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也顾不上怕,把手里的扑克牌当成飞镖,“嗖嗖”甩出去——那些牌被他用魔术手法注入了巧劲,边缘像锋利的刀片,瞬间割破了领头保镖的西装,从肩头一直裂到腰间,露出里面汗湿的白色衬衫,还有衬衫下颤抖的肥肉,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趁着保镖们愣神的空档,艾明又摸出把闪着金光的粉末,往空中一撒。
金片在空中炸开,像场突如其来的微型烟花,碎金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等烟雾散尽,艾明已经拖着地上昏迷的那人,身影贴着墙根,像只偷跑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群保镖,对着空荡荡的地面,面面相觑,西装被割破的领头保镖还在捂着腰,疼得直抽气,嘴里骂骂咧咧,却连人去哪了都摸不着头脑。
逃到赌场后巷堆满空酒桶的阴影里,空气里弥漫着发酵的酒精味和霉味,呛得艾明直皱鼻子。他手忙脚乱地撕开那人的皮夹克,指尖沾着温热的血,黏腻得让他心慌,每一次触碰都像摸在烧红的烙铁上。巷口的霓虹灯透过酒桶缝隙照进来,在那人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忽明忽暗的光,把他眼睫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只濒死的蝶。艾明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纱布,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还是笨拙地、一下下给他包扎背上的伤口,纱布碰到伤口时,那人眉头会无意识地皱一下,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让艾明的心揪得更紧了。
但心里却清明得可怕——他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两个关键信息,像两颗滚烫的火星,“滋啦”落在了他混沌的意识里,烫出了清晰的印记:
第一个,他是新加坡人。新加坡是个华人占多数的国家,可他那股气质,混合着南洋阳光的张扬与欧洲古堡的冷傲,又不像纯粹的移民后代,倒像是在南洋湿热的水土里浸过、又被西洋风狠狠刮过的混血儿,血管里流着东西方交融的野劲,既疯癫又矜贵,矛盾得让人移不开眼。
第二个,他姓于,还是新加坡本地的大家族。艾明在澳门赌场混了这么久,耳朵里灌满了南洋的传闻——清末(公元1869年),有支姓于的船队,载着满船丝绸和瓷器,乘风破浪,移民到了新加坡,那就是“于业义家族”。据说那家人在当地盘根错节,生意做到了航运、赌业,甚至暗地里的势力,大得能通天,是连葡萄牙殖民者都要让三分的存在,跺跺脚,南洋的海面都得抖三抖。
艾明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却仍死死攥着长鞭鞭柄的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像怕被人抢走什么珍宝。忽然觉得这场相遇,像场被命运精心安排的魔术——那些巧合,那些冲突,那些瞬间的心动与冲动,都像魔术道具,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把他引到了这里。而他,终于抓到了魔术最核心的那枚“牌”,哪怕这枚“牌”,此刻正带着毒,烫得他手心发疼,他也舍不得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