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窒息半径(1/2)

回程的车厢,像一口缓缓下沉的铅棺。

陆靳深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将空气都冻结成冰碴。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闭目靠在椅背上,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那道深刻的褶皱,昭示着他极差的心情。

林晚蜷缩在另一侧,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膝盖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那带着警告意味的触感,冰冷而黏腻,挥之不去。程砚那声关切的询问,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圈圈恐慌的涟漪,更在陆靳深那里,点燃了猜疑的引信。

她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车子驶入别墅,刚在主楼前停稳,陆靳深便睁开眼,率先下车,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而是站在车边,冷冷地看着她。

林晚在他的注视下,动作僵硬地下了车。

“从今天起,”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栋房子一步。”

林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禁足?他竟然要禁她的足?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带着一丝微弱的反抗。

陆靳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讥诮:“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看清内里所有隐藏的心思。

“还是说,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偶遇’什么人?重温那份多余的‘关心’?”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林晚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血色尽失。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反驳他那肮脏的揣测,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如此赤裸的羞辱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根本不会信。

在他构筑的世界里,她的一切行为都被打上了“算计”和“不忠”的烙印。

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和那双因为屈辱而微微泛红的眼睛,陆靳深眼底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掌控一切的冰冷。

“记住我的话。”他丢下最后一句警告,转身,迈着决绝的步伐离开了。

林晚僵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冰冷的车身。

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不准踏出房子一步。

这座华丽的牢笼,从此连花园那片有限的天空,都对她是奢侈。她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了这栋冰冷建筑的四面墙壁之内。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进房子里。王姨迎上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问:“太太,您没事吧?”

林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回到那个布满隐形监控的次卧,她反锁了门(尽管知道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绝望,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抬起头,环顾这个精致却冰冷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家具,摆设,甚至空气,都带着陆靳深的印记,都处于他的绝对掌控之下。她像一只被囚禁在透明玻璃箱里的昆虫,活动范围清晰可见,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窥探之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园。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玫瑰开得正好,远处的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那是触手可及的自由,却也是她无法跨越的雷池。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玻璃,仿佛能感受到那道无形的、由他意志构筑的屏障。

窒息半径。

他以自己为中心,为她划下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活动半径。

在这个半径内,她是他的所有物,必须绝对服从,不能有丝毫自己的意志和空间。

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没有哭声,只有肩膀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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