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吐真言的夜（2/2）

血迹！

陆靳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身，一把抓住林晚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怒交加，“你哪里受伤了？！”

他以为她是哪里受了外伤，才会流这么多血。

林晚在他粗暴的钳制下痛苦地呻吟出声，意识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开始模糊，恐惧和绝望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孩子……”她涣散的目光没有焦点，嘴唇颤抖着，破碎的音节从齿缝间溢出，“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陆靳深厉声喝问，眉头拧成了死结，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林晚的眼泪混着冷汗汹涌而出，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在进行临终的忏悔，语无伦次地哭喊：“救救他……陆靳深……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陆靳深重复着这几个字，如同被一道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极度滚烫或者极度肮脏的东西，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巨大的震惊。

他的目光，难以置信地、一寸寸地，从她惨白的脸，移到她依旧平坦却被她死死护住的小腹，再移到那摊刺目的血迹上。

孩子……

我们的……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

无数个疑问和猜测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被欺骗、被隐瞒的滔天怒意！

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却一直瞒着他！在他眼皮底下，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和质问中，她竟然将这个秘密隐藏得如此之深！

直到此刻，直到可能保不住的这一刻，她才被迫吐露真相！

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刺心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着、如同破碎娃娃般的林晚，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被背叛的暴戾。

“林、晚！”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骇人的寒意，“你好！你真是好得很！”

林晚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瑟缩了一下，腹部的剧痛和身下不断涌出的湿热感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医院……”她伸出颤抖的、沾着血迹的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裤脚，气若游丝，“求求你……去医院……”

陆靳深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有那么一瞬间，林晚几乎以为他会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但最终，他弯下腰，动作近乎粗暴地将她打横抱起，丝毫不顾及她是否会更加疼痛。

“王姨！备车！”他朝着楼下怒吼，声音如同被困的野兽。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冲下楼，每一步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林晚蜷缩在他冰冷坚硬的怀抱里，意识渐渐模糊，只有小腹那撕扯般的剧痛和身下不断流失的温度，清晰地提醒着她正在失去什么。

吐露真言的夜，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降临。

而真相揭露之后，等待她的，是更深的深渊，还是……一丝渺茫的生机？

她不知道。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只看到陆靳深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盛满了风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