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祸水东引（2/2）

两个女人，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就在萧宏的书房里，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指责对方阴险构陷，一个反唇相讥对方管教无方、污蔑他人。

往日的虚伪客套、维持的表面和平，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狰狞的、势同水火的本质。

萧宸站在一旁，看着母亲与柳氏争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既觉母亲是为了自己，又怨她如此失态，更恨柳氏咄咄逼人，也气孙谦不争气，种种情绪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够了！”

萧宏猛地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终于压过了两个女人的争吵声。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在赵氏和柳氏脸上冷冷扫过。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声音冰寒，“孙谦革职查办，依律论处！萧宸，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日，好好想想如何约束下属！都给我滚出去！”

最终，萧宏采取了最直接也最息事宁人的做法——严惩“罪臣”，申饬世子。既给了朝野一个交代，也暂时压下了后宅的纷争。但他心中那杆秤，无疑又向着某个方向偏移了几分。

赵氏狠狠瞪了柳氏一眼，强拉着失魂落魄的萧宸，愤然离去。柳氏则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得色，恭顺地行礼退下。

这场风波，表面上似乎以柳氏小胜、赵氏母子吃瘪告终。

消息传到霁月轩时，萧昱正与白昭月对弈。

听罢墨书低声禀报完前因后果，萧昱执棋的手顿了顿，随即稳稳地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

“柳氏这一手‘祸水东引’，倒是使得漂亮。”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昭月拈着一枚白子，目光落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上，轻声道：“她利用了白瑶光的错处，撬动了世子的墙角。一石二鸟，既打击了世子声誉，又让正房与她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

萧昱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的昭月，总是能一眼看到关键。

“鹬蚌相争，渔翁未必能立刻得利。”萧昱缓缓道，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棋子，“父亲心中自有计较，他不会允许任何一方真正压倒另一方。此时冒头，绝非明智之举。”

白昭月点头，落下白子：“但这场争斗，却也像一面镜子。”

“不错。”萧昱接口，目光变得幽深，“平日里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桩，依附于各方势力的人手，都会在这场越来越激烈的争斗中，逐渐显露出痕迹。

谁在推波助澜，谁在隔岸观火，谁又想在乱中取利……看得清楚了，日后才能知道，哪些能动，哪些需防，哪些……或可为我所用。”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与筹谋。

昭月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心中明了。他们依旧需要蛰伏，需要隐忍。

但在这汹涌的暗潮中，他们并非全然被动。看清局势，辨识人心，本身就是在积蓄力量。

棋局之上，黑白子纠缠厮杀，一如这靖侯府内，乃至整个北靖朝堂的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