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熟人(1/2)
“她的话有几成可信?”皮克走过来,站在赫枫身边,“她是不是为自己在转角撩穗子那没法解释的动作找理由。”
“要真是找理由,难道转角那一刻真有一束橘色光在扰乱她的心神?”赫枫问。
甘露的车稳稳地汇入车流,转眼消失在远处的灯火里。
“谁?江逸?”皮克并没诧异。
“江逸21:57进电梯下楼,而甘露21:55通过金华门闸口,过转角应该用时两至三分左右,也就是说甘露过转角时江逸还在家,如果他了解甘露的病情,他完全可以打开南侧窗户,用橘色控制她,然后下楼离开家……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怎么就能精准地控制她的动作,完美地达到他的目的。”
赫枫挂上空挡,任坦克700在圆弧状狭窄脆弱的匝道上盘旋,两侧深不见底。
两人都没说话。
江逸出现在与转角相距不足十五米的会馆vip包间里,十五米是个足够安全的距离,即便他的行为不合逻辑,也让人没有怀疑他的理由;有了甘露这座桥梁,江逸终于与这起11.26海天一色案有了紧密的联系,他在那起互殴案里的行为就需要深究。
坦克700急速滑到海天一色事发转角的岔口处。
临时通道被取消,岔口处铺的砖块也被掘开,重新和两侧的绿化带隔为一体,彻底把人和那个位置隔开。
赫枫和皮克从金华门绕到阴阳八卦图处,其它地方都恢复了原样,唯有这里,到底是不一样了。
28楼甘露家主卧窗口一片黢黑,皮克矮下身体,歪着头往上撩起眼皮,“坐在车里,如果不是特别关注,很难看到28楼的窗口。”
“开车通过这样狭窄的转角,如果脑子一蒙,会发生什么事?”赫枫问。
“要么像甘露那样,跌跌撞撞地勉强通过,要么撞在围栏上停下来,要么立刻刹住车。”
赫枫拉开车门,坐上去,“无论怎么样,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胡乱冲过去,二是过不住,你猜对方想达到什么目的?”
“难道是想让她过不去,要是这样,此人必然知道转角会发生意外……”皮克揉了两把脸,“要不要审审江逸。”
“都是推论,他不会承认的;吕超那边有发现吗?”赫枫岔开话题。
“吕超最近只有两个动向,一是回过三次长安镇,和以前比相对频繁,原因是她的几个师姐妹干上下三烂的买卖,他极力劝说反对,并承诺给她们找工作;这些女人长得可以,没干过苦活,也算见过世面,又没什么文化,一般的看不上,看上的干不了,最后差不多都……和黄沾点边;另一方面就是在两个健身房干上指导,一个是汇文大厦三楼凯迪健身房,另一个是耶利亚的耶风健身,耶风健身还正在谈;”不待赫枫露出诧异的表情,皮克就笑起来,“是不是觉得很诡异,我们刚说到耶利亚,耶利亚就来了。”
“私教赚得多,时间又灵活,干上私教的不会再退回去干教练,一定有目的吧。”赫枫配合皮克的故弄玄虚,从车里拿出两瓶水,递给皮克一瓶。
“圈子里的同行推测他可能要开工作室,撒网找客户。”
“这倒说得过去。”
“吕超说话滴水不漏,做的事也经得起调查,截至目前我们还没找到他的破绽;张斌在长安,他想和他所有的师兄妹见见;他对你有一种谜之信任,你说吕超和他们有联系,他就非要找出证据来。“皮克呵呵笑起来,“现在视频组正全力追查石天青的行踪,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人民医院里她的轨迹很正常也很完整;人民医院以外,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包括她是怎么到滦河道站的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坐车?”
“这个排查量很大,但我们找了两个点,一是她出现在青杨区滦河道站那个时间段周边的车辆,二是早上八点,她离开人民医院时附近的车辆,争取在这上面有所突破。她如果真是坐车离开,就必然有同伙,那么她做那个护工恐怕还真是有其它目的。”
白天住院部没有门禁,赫枫轻易就进了五楼心内科住院部。
这一层比较安静,连大夫护士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声音低哑。
赫枫站在消防通道门后,静静地看着寂寥的走廊,偶尔有家属护工推着病人经过,都会诧异地和他对视几眼。
这里太沉闷,太寂寞,来往的家属护工都是一脸木然,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又把石天青进入医院后的监控从手机里调出来,监控只保存两个月,至少在她死前的两个月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一进医院,就直奔心内住院部,期间没下过一次楼。
楼道左右各有一个监控,监控显示石天青一般晚上7:30左右到病房,第一件事先洗澡换衣服,八点左右,如孩子无异常,雇主会离开病房,晚上十二点左右回来;雇主回来后,石天青就去洗衣服,天天如此。
她的雇主说,她也曾厌烦石天青天天洗洗涮涮,占尽便宜,曾去洗衣房冷嘲热讽,骂她白天的工作是不是肮脏低贱,天天在泥里滚;可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第二天她照常去洗,她洗的都是贴身衣物,冬天是秋衣秋裤,夏天就是身上穿的;她洗得非常仔细,一件衣服能搓十分钟……
“赫队,”皮克推开消防通道大门,把一袋包子递给他。“我刚才又去把医院周边走了一遍,医院有两个大门,都有监控,另有一个内部员工进出的侧门,有门禁,但这个门禁很稀松,打开了半天关不上,我刚才就看到一个老头,为了穿过医院去景山公园,就等在门边,准备蹭门;他说他住在旁边的医院家属院,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没人说什么。如果石天青从这里出去,医院家属院是个老小区,除了住着大夫,还有很多租房的病人,人员很复杂,要是有心躲避,很难发现,‘灯下黑’。”
赫枫一口一个包子,三下五除二,塑料袋在手里被捏成一团。
他抬手看看手表,“走,去看看这个时间石天青在洗漱间洗衣服。”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过三分,走廊灯光昏暗,两人刻意提着气,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依然令人悚然。
洗漱间在走廊中间,淋浴房与卫生间在洗漱间两侧。
正中是遮光窗帘,拉得很严,但两侧有彩色波纹溢出。
皮克走过去拉开窗帘。
左前方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上,一朵缀满晨露的玫瑰正在妖娆地绽放;这是一面悬挂在高楼上的巨幅广告屏,它下面低矮破旧的板楼像放大镜下的尘埃,暴露无遗。
皮克去把值班护士叫过来。
护士知道他们的身份,又是忐忑又是兴奋。
赫枫问,“屏幕这么亮,难道不影响病人的睡眠?”
护士说,“对其他人没影响,对方承诺晚上静音,暂时只影响西院;也没办法,这是市中心,右边又要建大商场,少不了这种led大屏幕,所以我们院明年要搬去西汀,”她嘟起嘴,“算是郊区了。”
“西院?好像离这有点距离。”
“那是老人民医院,和这边隔着一条巷子,现在是精神科住院部。”
“就是那个小楼?”赫枫指着远处暴露在巨幅荧光屏下的三层建筑。
“对,虽然窗帘全换成遮光窗帘,可架不住病人还是闹腾,已经走了一大半,对我们院影响挺大的,剩下的下月要先搬去西汀。”
赫枫走到窗前,小三楼的窗口都在视线之内,三楼的窗帘全部拉开,即使没开灯,里面的结构也一清二楚。
“三楼没有病人?”
护士趴过去看了一眼,“应该都挪走了。”
“这个屏幕是什么时候启用的?”赫枫对着小三楼照了几张照片。
“去年十月份吧,一年多了。”
两人站在椰岛路尽头,与椰岛路相连的是一条土路,以前被叫作三号路,现在被称为椰岛老路,新旧椰岛路相连处南侧就是门楣衰落,灯光昏暗的西院。
没有门楣牌匾,高高的院墙上两个球形灯在色彩绚烂的巨幅屏幕下,像两只受惊的爬虫。
他们拍了很久,才有个人披着大衣从小三楼的门厅走过来,不耐烦地看着他们,“这里晚上不让见人。”
皮克掏出证件。
那人诧异地看了半天,讷讷地,“那我得给主任打电话。”
“有值班大夫吗?”
“有。”
“我们见见他就行。”
值班大夫五十多岁,大约快退休了,有点游戏人间的味道,“我们这里也能见到警察?少见呐,他们有这么大本事?”
赫枫没搭话,而是让他带着从一楼转到三楼,没住人的病房都进去看了一眼。
巨幅屏幕果真对医院其他建筑没有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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