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唯一的破绽(1/2)

夜里快十点,皮克左手提着猪头肉和皮冻,右手拎着一瓶白酒趔趔趄趄地走进赫枫的办公室。

这两样是他们搭档办案时最喜欢的下酒菜。

赫枫什么也没问,把桌子腾出来,拿出两个纸杯。

办公室干净整齐,和赫枫人一样,透着儒雅冷峻,不再是那个和他一起风里来雨里去,胡子拉碴,毫不讲究的赫枫了。

皮克心口酸涩,他给两人倒上酒,自己先闷下一杯,揉揉通红的眼睛。

“我听说你这里在研究积案,要不你把我也要来得了,你了解我,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不掉链子。”

“案子不顺利?”赫枫直接问。

“小区那晚所有进出的人,发生的事,全部查了个遍,愣是没发现一个有疑点的。”

“你们是怎么查的?”

“凡是当天在小区出现过的人,无论是从楼里出来,还是从外面回来,无论是步行,还是开车,都是正常出入,没有任何异常。现在我们唯一怀疑的就是进入小区的车里藏着人,因为地库监控并没有全覆盖,如果不走电梯,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消防通道上到地面;我们把停在地库不在监控范围内的车找出来,一共有三十五辆,又把下车后走到消防通道期间,必须通过监控的车排除,还剩下十二辆。“

“也就是说这十二辆车如果有人藏匿,他完全可以避开监控走到地面。”赫枫抿一口酒,吃一口菜。

“对。”皮克叹口气,“但这十二辆车,其中三辆第二天都没离开小区,其他九辆的车主我们反复调查,也没发现有什么疑点,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老实人?”赫枫责怪地看他一眼,“你是老刑警,怎么还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个人,你忘了,往往是表面看上去的老实人,才是隐藏最深的人。”

“那我们再挖挖这九个人。”

“不仅是那九辆,还包括那三辆,既然没在监控里,第二天做点手脚就能把人弄出地库,易如反掌;另外,你查查这十二辆车以前停在海天一色地库的位置,是不是每天都是一个地方,或者有什么规律。”

皮克拍拍脑门,“你的意思如果这十二辆车停车有规律,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对。”赫枫说。

皮克挠挠头,“围栏四周我们也勘察过,没发现攀爬的痕迹,但有没有可能是武林高手,一跃就能飞进来。”他自己先笑起来。

赫枫也跟着笑,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有可能,但概率很小;你看看海天一色四周,西面是松江桥辅路,也在十字路口的监控范围内;北侧是华林小区的正门,东侧是海天一色东门,东南角是会馆大门,晚上门外停满了车,南侧是立交桥的高杆灯;他没有机会;更何况这个案子如果真是蓄谋,看得出设计精妙,围栏外没人,他就能确围栏里没人藏在什么地方吗,所以他不可能冒这个险。物业人员排查得怎么样?”

皮克也知道赫枫的判断有道理,不由叹口气,继续说,“先说值班保安蔡文良,值班室有监控,他晚上十二点之前都在监控室,十点之前他出去的次数较多,都有迹可循,21:00至00:15点他一直待在监控室,00:15之后他到外面的值班室睡觉,监控没有记录;死者预计死亡时间是21:30至00:00,这还是老林的保守估计,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21:30至23:00之间。”

赫枫拖过白板,把时间线拉出来,死亡预计时间,蔡文良巡视时间,报警时间,警方到达现场的时间……

“至于其他四个门卫,门卫室里没监控,但他们只要出来,都会被监控抓拍到。”趁赫枫不注意,皮克又灌下去一杯酒,“按你的说法,只能在那十二辆车的司机身上再下下功夫……”

“如果这案子是蓄谋,你要坚信凶手和车子一定在小区里,除此外没有其他可能。”赫枫说。

“我知道…… 老林把省里的法医一把刀请了来,要是真能确定死者是隐疾发作,意外被碾就太好了……”

赫枫收起酒瓶,放进柜子里,“你别有侥幸,这些年你也不是没体会,越想侥幸越不幸;你也别有压力,警察也不是神;去年那双十案,省里部里多少神探专家来了又走,最后不都不了了之。“

“我听说,有一个孩子妈妈熬了一年,终于熬不下去,选择了自杀,她老公去部里把咱们局告了……怎么着,局长要把这事交给你?”

“只是让我看看卷宗,换个角度重新审视一下。”

“双十案受牵连的人可不少,西化派出所的张斌,第一个接案警察,因为判断失误,错失最佳破案时机被下放,还有派出所所长提前退休,主管刑侦的分局副局长被调离……都成了这案子的炮灰。你要当心,别搂不住兔子,反惹一身骚。”皮克使劲揉了两把脸,眼睛冒出光来,“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了,快说说看。”

双十案是两个孩子相距一个月都在当月十号失踪,并最终被杀抛尸,并案统称双十案。

两人合作多年,他也想听听皮克的意见,赫枫想起那两张他强忍着呕吐眩晕的不适,反复看过多次的尸体照片。

“......抛尸地点是个小河沟,距离马路不远,再往东走不到五公里就是轱辘河,轱辘河是滨河支流,将尸体抛入河中很大可能会被冲入滨河下游,大大减少被发现的风险,有经验的凶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暴露的是凶手抛尸过程中的惊慌情绪;专家们当时就根据这一点判断凶手有可能是第一次作案,或者还有点心理问题。“

“对对对。”皮克参与过案情分析,对细节记得很清楚。

“尸体上的伤口多数集中在被害人颈部、腰部,大家推测有可能凶手开始想分尸灭迹,但最后半途而废,更加佐证了凶手是第一次作案,以及凶手体型不算高大强壮等特点。”

皮克已经兴奋起来,他熟悉赫枫的习惯,知道他定然有不一样的发现。

赫枫接着说,“心理学上有这样一种共识,选择小男孩作为猎杀对象的凶手从小具有懦弱性人格特质以及向强者认同的内在逻辑,具有典型的人格障碍;所以当初警方对凶手的侧写是心理异常,体型瘦弱,有独立住宅;第二名被害人颈部、腰部也有同样的分尸灭迹的伤口,却没有第一具尸体的伤口严重,进刀出刀都不是很利索;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会在一次次杀戮中积累经验,只会一次比一次完美,不会一次比一次退化,显然这与我们的判断有些背离。”

皮克直拍手,“你的意思这是凶手在作戏,故意弄出一个变态杀人狂来混淆警方视听,或者第二名被杀者完全是模仿犯罪,与第一名死者根本不可能并案。”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赫恩看到皮克一甩之前颓废的情绪,松了口气,“案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怎么能被尿憋死;海天一色案死者进入现场之前的行踪也没结果?”

“没有,其实这个并不难排查,她既然不熟悉案发现场,是偶然撞入,也就不可能躲避监控,刻意隐瞒行迹;海天一色周边道路的所有监控都捋过不止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年轻女性。如果她故意避开监控,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了。”皮克情绪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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