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糖药(2/2)
这样的单位监控不会少,江逸敢说,说明他有把握证明自己的话,赫枫还是问,“你们整晚都在一起?”
“我只能说我们在院里,我们中有好几人都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其它人有些在会议室,有些在工位......”
“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整晚一定就在院里。”
面对赫枫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江逸终究有些不自在,他脸色苍白。“你说得也对,标书的制作我并不用参与,任务布置下去后我一直在办公室看另一个项目,直到他们完成整个制作过来让我看一眼。但公司大门有监控,电梯也有监控,楼梯也有监控。”
“几点他们找你的?”赫枫没理会他,接着问。
“凌晨三点左右,之后我就睡了一会。“
张斌小跑着冲进来,“黄鹤鸣真正的死因是低血糖发作。”
“低血糖?”赫枫一愣,他姐姐就有这种毛病,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刚得到消息,他们家的家族遗传病就是低血糖,凡是男人谁也跑不了,好在这病也不要命;单位的人不知道他有低血糖,平时也没见他吃过糖或者什么药;但酒吧招待说,当晚他看见黄鹤鸣吃药,以前他去酒吧,他也见他吃过。”张斌说。
“也就是说那个药瓶里装的其实是糖,而且他只在喝酒前吃。”
“应该是。”
老林刚从解剖室出来,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只是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自己看吧。”
赫枫直接看结论。
1、根据病理性检查结果,检见死者存在脑干挫伤(中脑及桥脑水平多发灶性裂隙状出血,灶性围管性出血)。
赫枫直接略去复杂的专业术语。
2、根据血液检查,死者血糖浓度为2.1mmol\/l(正常值为3.9~6.1mmol\/l)。低血糖的症状严重者可出现精神不集中、躁动、易怒甚至昏迷等。
3、根据毒化检验结果,被鉴定人血液中检出格列齐特,(属于促胰岛素分泌剂,通过促进胰岛素分泌能起到降糖的效果)。
鉴定意见:因脑干挫伤致中枢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生前服用降糖药导致血糖过低产生的身体不适或许为死亡的辅助作用。
结论不言而喻。
“肯定与甘露脱不了干系,”一名年轻警察抢着说,“否则她怎么那么巧就和黄鹤鸣撞在一起。”
皮克严厉地瞥了他一眼,“酒吧的录像你没看吗?”
贴身跟踪甘露的是赫枫从红光派出所借调的老警察古雷。
甘露在酒吧活动的全过程都在古雷的视线里,和监控录像显示的一样,虽然影影绰绰,还是能清晰地看见甘露和黄鹤鸣相对而坐,中间隔着茶几,两人没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甘露更没有接触到黄鹤鸣的药瓶酒杯。
“显然有人和甘露打配合,提前把降糖药放进他的药瓶里。”张斌顺着赫枫的思路。
“药瓶里还有两粒糖丸,当时他是随意倒出一粒甩进嘴里,遇到降糖那粒完全是偶然。”皮克提出反驳意见,“如果打配合不可能这么随机。”
“也就是说这粒降糖药早就被放进药瓶,那人知道他习惯喝酒前吃一粒糖丸,不管哪一天,只要他吃下去,再开车离开,必然会有事。”张斌马上说,又拿不准。
“如果他在酒吧直接发病呢?如果他开车仅仅是撞上护栏,并不伤及性命呢?”有人提出异议,“他们设计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
赫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问得好,他们煞费苦心,不可能不做周全。”
“也许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动静。”
一直没说话的古雷憨憨地摇摇头,“酒吧光线很暗,只能看见他倒了一粒药进嘴里,却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吃的是哪粒药。”
“这种药10-20分钟起效,1-3小时达到峰值,持续3-5小时;只要在发作之前让他离开酒吧,这事就成了。”赫枫说。
“你是说后面有人操控他的行动?”皮克兴奋地说。
“你马上安排人调取黄鹤鸣最近的通话记录和他的人际交往,住处的监控,酒吧的监控,尤其是与糖丸相关的人和事。”
赫枫和古雷一起回到办公室。
赫枫亲自为古雷倒了杯水,“这次案子结束,我会为你请功。”
一个人跟踪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但古雷发现甘露在文登广场的诡异行为后,直接将白天跟踪晚上电话监听改成二十四小时贴身跟踪,从而在大公县梅林医院有所突破。
两人点上香烟,赫枫唏嘘道,“这件事让我出了好几身冷汗,现在上上下下都十分依赖天网与监控,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好用的确好用,但现在人人都知道怎么躲避监控。传统刑侦方式不可能被完全取代。”
古雷只是嘿嘿地笑。
赫枫沉默一会儿,“我看过你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你曾超过甘露的车。”
“对,在黄河路上,甘露的车并不快,可是黄鹤鸣却追的紧;当时不知道黄鹤鸣的意思,我怕他认出甘露,对她下狠手,想逼停黄鹤鸣;可一百三对我那车已经超出极限,勉强追上去,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动作,我只好放弃。”古雷拿出手机,“我也反复看了好几遍。”
古雷把他追上甘露的那段视频调出来,他走的是第三道,甘露和黄鹤鸣走的是第二道,四溅的雨丝喷泉般形成一道屏障,两辆车除了腥红的尾灯,整个车身都被雾化的雨水包裹住,只能看见点影子。
“两辆车咬得很紧,我的车即便有余力也不敢轻易动作。”古雷若有所思,“如果甘露有心害他,只要突然刹车,黄鹤鸣就会追尾,非死即伤,还是全责,何乐而不为。”
“如果她不愿留下活口呢?”赫枫看着视频里渐行渐远的残影,“两年前黄鹤鸣曾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文登广场停车场, 显然甘露对这一点一清二楚;更何况甘露看到黄鹤鸣在耶利亚停车场接走一个姑娘,恐怕在她心里黄鹤鸣就是个知情者或者参与者。甘露这种女人很少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尽管她不知道全部真相,光被人注射毒品这一点恐怕就会令她寝食难安……这一次甘露的嫌疑最大;你的任务很重。”
“放心吧。”古雷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