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坠落(2/2)
“他怎么了?”张斌的心突然提起来,打着哈哈,“有人把他介绍给我表妹,说在机关工作,我姨怕介绍人说大话,让我来打听打听。”
门卫难以置信,“那这个介绍人可太不是人了。”
赫枫拉住张斌,“他出事了?”
“他死了,跳楼,自杀。”门卫一脸不忍,眼睛里却掩饰不住小小的兴奋,“是不是介绍人不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
“谁知道,什么传言都有,有人说是情路坎坷,也有人说工作不顺利,也不知哪个是真的。”
“真是自杀?”张斌不信,固执地问。
“是自杀,警察说的。”
“哪天?”
“让我想想,25号,那天正好江处长上任,对对对,就是那天。”
施小琳23号凌晨从爱心医院消失,25号他这个监护人就跳楼自杀。
张斌还没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已经被赫枫拉着回到车里。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离真相如此之近,看到这样的结果 ,连赫枫也有些沮丧。
显然是被灭口了。
他安慰张斌,“至少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两人在车里坐了十分钟,待心情稍许冷静,赫枫发动车,直奔中心区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让负责此案的民警李想去把案卷取过来。
他说,“杜凡是民政局的,多好的单位;他是地道的本地人,不过家境不太好,父母离异,他跟着他爸;他出事后,我们去他家看过,一言难尽……他的同事都说他活得很阳光,可他家…… ”看到李想回来,他急忙打住,“总之,是个挺不容易的孩子。”
李想把案卷递给赫枫,赫枫转给张斌。
李想说,“案子是我和同事崔新一起处理的;坠楼地点是富源大厦,且留有遗书,现场有至少三位目击者,经法医鉴定属于高空坠落致颅骨骨折导致的死亡;后来他们领导找到所长,所长又找分局刑侦队的刘畅去现场勘查,的确是自杀。”
张斌把遗书递给赫枫。
遗书写在政府单位常用的条格纸上,字迹狂躁,显然当时写字人的心情很不平静。
……二十六年来,我奋力向前奔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的速度足够快,我就能挣脱黑暗……可是我就像掉进一片混沌的沼泽,越是挣扎越是无力挣扎,我多么希望有人帮我一把,可是没人,没人能帮我……我根本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我毫无用处,简直就是垃圾……
“后来在他的手机上和家里的电脑上,我们发现他上网查的都是有关抑郁症的相关问题,有一年之久,他父亲……那个……老头,不是个东西。”
所长拍拍李想的肩膀,也叹口气,“还是年轻,杜凡的父亲叫杜涛,内退工人,就是个老混混,平时招猫惹狗,尽干些缺德事,在当地很有名;哎,杜凡跟着这样的爹,能有什么好。”
“他是公务员吗?”赫枫问。
“是,正经考进去的,听说他成绩还在前几名,我说这话不应该,但咱说实话,没背景没路子,他能分到民政局已经算不错了;可民政局是什么地方,那是官太太大小姐的后花园,那孩子估计也是憋屈坏了。”所长感慨万千。
李箱拿出一叠照片,那是杜凡爬上富源大厦顶楼花园的监控截图。
“车就停在路边,他直接坐电梯上到顶楼,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跳下去,前后用时不到十分钟。”
“那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长补充。
“到富源大厦前,他在哪里?”赫枫问。
“不愧是干刑侦的,”所长竖起大拇指,“23号,24号,25号三天他没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为了给单位一个交代,分局刘畅特意把那两天他的行车轨迹查了出来。”
李想把一张打印出来的海都地图交给赫枫,并用红笔描绘出一条清晰的轨迹,旁边还有备注。
“基本就围着春晓公园转圈。”
“不对吧,24号,25号都有五个小时没有踪影。”张斌插话。
“对,刘畅分析,他可能躲在什么地方睡觉,也不可能四十八小时不合眼。”
“遗书是在车里写的?”赫枫又问。
所长看看李想,李想挠挠头,“应该是,他没回家,也没去办公室。”
走出派出所,两人看着远处展翅翱翔姿态优美的富源大厦,这是十年前海都不多的准五星写字楼之一,现在被春笋般出现的写字楼挤得已没什么生存空间,一至三层的商场大多空置,四至十八层的写字楼也基本是一些不入流的企业,只有十八层至二十一层的朵亚酒店运营还不错,二十二层的楼顶花园就是朵亚酒店的景观餐厅。
赫枫曾和朋友去过,四周是五十公分高的玻璃围栏,跨出去易如反掌。老所长说杜凡的父亲正在起诉朵亚酒店,要求赔偿。
“张斌,你把手里的其他事先放一放,人民医院保留的监控里杜凡曾接田小麦出去过,一共三次,你查查他们的行踪,尤其是最后一次,田小麦出院后的落脚地;她18号从人民医院出院,20号再入爱心医院,有两个晚上,看看她在哪里;同样施小琳住院期间也曾被他接出来过一次,也看看最后她去了哪里?”
刚和张斌分手,赫枫就接到王浩的电话。
他说,“我现在就在深川市下面的一个小镇子,施小琳的父母在这里卖菜为生,两人已经有十年没见过施小强兄妹,所以现在这个施小琳和施小强他们并不是很确定就是他们的女儿;tmd。”他忍不住骂骂咧咧。“这两口子就是老实的农村人,非常木讷,我反正没看出他们和施小琳有相像的地方,我取了生物样本,如果需要,可以验一下dna。”
“十年没见过?”赫枫问。
“对,说起来令人不敢相信,施小强十七岁那年,他们托人想把他带到深川,半道被人拐走了,两年前,施小强和他们联系了一次,就是他奶奶过世那次,他说他会回去处理,让他们别管,之后又断了联系;所以他们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到深川前,我先去了西海县中心医院精神科,找到给施小琳出具诊断书的大夫,他倒还有点印象,他说施小琳当天行为十分异常,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抓着护士就叫妈,又唱又跳,任谁看都是神经病。”
天衣无缝。赫枫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