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岸花（1/2）

自从领教了仙人手段，看到了仙人陨落后造成的恐怖天象，苏衍明白化神修士与仙人的差距和凡人与仙人的差距没多大区别，都是一巴掌拍死。

苏衍又成了孤家寡人，回去路途遥远，一想到还要在这灰不拉几的环境下赶路几百年，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疯。随便选了个地方落到地面，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他决定感受一下当地人的生活。生命的顽强在崇山冥域体现的淋漓尽致，除了游走的死灵，动物、植物以及高智慧的生灵多不胜数，生与死相互穿插，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在这里的生灵眼里，死灵并非代表邪恶，而是另一种比较凶残的生物罢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苏衍顺着大路刚要经过一座小山，在路旁一棵歪脖子大树下被人拦住了，是的，苏衍确定这就是一个活人，手持一柄略带锈迹的大斧子，眼神凶狠，满脸络腮胡，头发凌乱，衣服破烂不堪，只有一双鞋子还算完整。

“你不去狩猎死灵抢夺晶核，竟在这里打劫路人？”苏衍现在已经大致明白崇山冥域的生态，飞来飞去的高阶修士不怎么干涉底层的生活，无论是死灵还是生灵都是如此。所以，各有各的活法，生灵抢死灵脑袋里的晶核，死灵吃生灵的血肉，同类也是一样的弱肉强食。远观井然有序，近看乱成一片，细想皆有道理。

“少啰嗦，好东西掏出来，我只取三成，多说一句，人头落地。”络腮胡很有原则，是惯犯。

苏衍将灵晶、冥晶和不少法器丢在地上，堆成小山。

络腮胡惊得一动不动，眼睛瞪圆，胸膛猛烈起伏。

“快取啊，我可不想人头落地。”苏衍笑道。

“好汉饶命！”络腮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顿时声泪俱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出月的儿子，全家都靠我才能活下去……”

好熟悉的剧本啊，在这灰不拉几的地方居然有如此鲜活的生命，苏衍觉得不虚此行。

“想活命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八十老母和襁褓中的儿子。”

“真的？”络腮胡止住哭声。

“嗯。”

“好汉随我来。”络腮胡立刻起身，捡起刚刚丢掉的斧头，率先朝山上小径走去，那堆宝物愣是没再多看一眼。

苏衍收起地上的东西，施施然跟在他身后。说是小径，不过是灰色杂草略微少些罢了，远看是条路，近在眼前时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杂草中混着些细小的野花，白得脆弱而美丽。越往山上走，白色的野花越多，络腮胡在行走时会小心的避开它们。

“这是什么花？”

“此岸花！”络腮胡答。

苏衍听过彼岸花，挺稀有的东西，却没想到还有此岸花这种东西，而且随处可见。

见苏衍没有说什么，络腮胡补充道：“这是我们流浪者能够活下去的依仗，死灵很讨厌此岸花。”

“原来如此！”苏衍心想，死灵已经离开此岸，却永远到不了彼岸，此岸花就像是对他们的讽刺。

“此岸花对死灵来说有剧毒。”络腮胡晃了晃手中斧头：“我这上面就抹了此岸花的汁液。”

“彼岸花对死灵也有毒吗？”

“传说彼岸花是死灵族的神药，一旦拥有便能神妙无穷，我可没见过，哈哈。”

半山坡有口泉眼，汩汩山泉沿着低洼处流淌形成小溪，溪边小白花越发密集。六间茅屋一字排开面朝溪水，屋前屋后全是此岸花。一位老妇正在门口石凳上打盹儿，络腮胡出现的时候，苏衍见她眼角精光闪过，显然此人并非表面这般简单。房间内有两名年轻妇女，五个小娃，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正在吃奶。

“好汉，我没骗你吧？”络腮胡在离茅屋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的看向苏衍。

“你叫什么名字？”

“铁柱。”

“没有姓氏？”

“我是流浪者，只有归入大族才有姓氏。”

“归入大族有条件？”

“要归入大族，至少第二境。”

“你修为这么低还敢抢劫？”

“在地上走的修为都低，嘿嘿。”

“嗯，有道理。像你这样的流浪者多吗？”

“不计其数！”络腮胡的语气忽然有点失落：“其实我们也不想流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流浪只是迫不得已想要继续活下去而已。”

“没人把流浪者组织起来吗？”

“有啊，不过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有人口没有实力，那就是一块更大的肥肉而已。我这几口人生活在这里，那是因为连低阶死灵都看不上咱们。”

看着眼前灰白色的世界灰白色的人，苏衍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仿佛自己就曾在无尽的灰色中痛苦生活了许久许久，难怪从小就能忍受穷苦，难怪在大冬天光脚也没觉得委屈，和这里的环境比起来，那些算得了什么？

“你的日子过得不错，两个老婆五个孩子。”

“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老婆孩子越多，自己越不敢死。”

“哈哈……”

苏衍突然不想回南方了，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事情，他的修炼进度从来都不是一点一滴积攒的，全靠机缘爆发，来的路上大几百年，修为也没什么变化，若不是跟着宁柔儿在生死棺里修炼，来到如今的化神八重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与其按部就班枯燥的修炼，还不如在这里做点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拉拢一帮流浪者。

“铁柱，此岸花可以种植吧？”

“可以，但对环境要求比较高，阴气足水分多的地方容易生长，而且花期连绵不绝。”

“看来这片山脉还是风水宝地。”

“这里是比较神奇，方圆几百里都有此岸花。”

“不请我进屋坐坐？”

“前辈请进，这是我太奶，名字我忘了，大老婆如昔，二老婆如今，大女儿溪水，二儿子石头，三儿子木头，四儿子树叶，五儿子树根。”两人刚刚说话间，屋中人都出来了，静静站着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感受到了铁柱对陌生来者的尊敬和害怕，只有老妇依然打着盹儿。

“哈哈，这是见面礼，一人一份。”苏衍拿出九枚储物戒，里面放了些仙晶法器。

“前辈……”铁柱不敢收，其他人也在躲，只有老妇人突然起身接了过去。

“多谢前辈，老妇慕容秋。”老妇躬身一礼。

“不用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苏衍走进屋内，在当中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前辈，如今、如昔两人年老色衰……”铁柱战战兢兢，两位女子也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