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送年礼去(2/2)

就凭着这份精细和踏实,今年石圪节榨油厂的贡献,硬是超过了咱县办的榨油厂!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公社办厂的胜利,是咱农民自己搞工业的胜利!”

窗外的光线,透过高高的窗户照进来,在主席台前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斜斜的、明亮的光斑。光斑里,无数细微的尘埃在无声地飞舞。

会场里的空气,似乎也像那些尘埃一样,悬浮着,凝滞着,带着一种混合了烟味、和无数人呼吸的的杂味。

这原西县的重大会议对公社干部是大事,但对在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平平常常。

日子就像东拉河的水,看着慢,不知不觉就流过去一截。转眼到了二月初头,腊月的寒气一天紧似一天,年关的味道却也一天浓似一天。

这天上午,罐子村王满银家的院坝里。日头刚爬过脑畔山,光线清冷,但天空是难得的瓦蓝。

王满银把自家的“永久”牌自行车从窑里推出来,轮胎气打得足足的。

他拿过一个编得结实的大竹筐,挂在自行车后座的右侧,用麻绳捆扎固定好。然后转身又钻进窑里,不一会儿,两只手就提溜得满满当当出来。

先是几块叠得整齐的布匹,深蓝的卡其布,碎花的棉布,都是结实耐用的料子。

接着是两条新毛巾,几块黄胰子(肥皂),用旧报纸包着。然后是吃食:一个布袋子装着小半袋雪白的面粉,另一个布袋子是晶莹的大米,都有五六斤重。

一条用草绳拴着的五花肉,肥膘有两指厚,冻得硬邦邦的。

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清亮亮的大豆油,瓶口塞着玉米芯。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白糖,五六个红扑扑的苹果和鸭梨,用网兜装着。

王满银把这些东西一样样仔细地码进竹筐里,塞得满满当当,实实沉沉。竹筐被压得微微变形,绳子都绷紧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朝新窑里喊了一嗓子:“兰花,都拾掇好了,能走了!”

新窑的布帘子一挑,兰花走了出来。她头上包着枣红色方头巾,身上穿着簇新的蓝底白花棉袄,腰身收得妥帖,显得人格外精神。

怀里抱着虎蛋,娃娃也被裹得严严实实,戴着虎头帽,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转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些不成调的音节,小手在空中抓挠着。

王满银看着媳妇和儿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先推着沉甸甸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地下了院坝的土坡。然后跨坐在车座上,左脚支着地,回头说:“上来吧,坐稳当。”

兰花抱着虎蛋,侧身坐上了后座,一只手紧紧揽住王满银的腰。王满银感觉到腰间的力道,心里一暖,蹬动了车子。“坐稳了,走咧!”

自行车轱辘碾过冻得梆硬的村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刚出自家院门不远,就碰上几个正在门口晒阳阳、拉闲话的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