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票证风波里的暗账(2/2)

“工业券我确实有两张,”娄晓娥从铁皮盒里抽出券,“但不用换,您帮我修修我家那台旧收音机,抵了就行。”三大爷的算盘“噼啪”响起来,拨了两圈后眉开眼笑:“划算!你这收音机要是修好能多收两个台,抵得上三张缝纫机票了!”

正说着,许大茂吹着口哨进院了,手里挥着张崭新的工业券,见了娄晓娥就扬了扬:“看我弄到啥了?能换辆自行车!晓娥,要不要跟我搭伙?你出点钱,我出车,以后带你兜风。”娄晓娥瞥了眼那券——上面印着“限时三天”,显然是他从哪个投机倒把的手里弄来的。

“不了,”她把刚绕好的毛线球往包里塞,“我爸的收音机坏了,三大爷正帮我修呢,没空兜风。”许大茂的脸瞬间垮下来,大概没料到会被拒,嘟囔着“不识抬举”走了,娄晓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那工业券的边缘有点发黑——怕是过期重印的假券。

三大爷的算盘打得更响了:“这许大茂,净弄些歪门邪道的。丫头你机灵,没上他的当。”娄晓娥没说话,只是把那张二两粮票夹在“秦淮茹”那页,旁边写了行小字:欠她半尺的确良。

院里的风忽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娄晓娥往灶膛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把毛线球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像极了这院里的人心——都藏着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小九九,却又在这柴米油盐里,绕成了斩不断的线。

她忽然想起母亲早上说的话:“票证就是面镜子,照得出谁真心谁假意。”此刻摸着怀里的工业券,倒觉得这话在理。三大爷已经拆开了收音机,零件摆得整整齐齐,娄晓娥把毛线球放在他手边:“修好收音机,我给您织副毛线手套,比缝纫机票暖和。”三大爷的算盘“啪”地一响,拨出个清脆的“好”字。

傍晚时,秦淮茹悄悄来了,把个油纸包放在窗台上就走。娄晓娥打开一看,是四个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她拿起一个掰开,里面夹着块红糖——这是棒梗最爱吃的做法。笔记本里的“欠半尺的确良”旁边,她又添了行:馒头四个(红糖馅),算清了。

院里的灯次第亮起来,娄晓娥看着笔记本上的账,忽然觉得这不是简单的数字,倒像是把零散的日子串起来的线。她把毛线球塞进包里,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供销社——宽幅布做校服得放量,得多换两尺布票才够。至于许大茂的假券,她打算等明天父亲醒了,让他这个老会计帮忙看看,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毛线球轻轻晃,娄晓娥忽然笑了——这院里的账,看似糊涂,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本清册,谁也别想糊弄谁。就像这毛线,看着乱,只要顺着线头理,总能绕成个圆圆满满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