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谁在替我清醒?(2/2)
“正因为危险,才不能等。”陆昭扣上衣领,目光沉静如渊,“它想让所有人迷失在梦里。可总得有人先走进梦中,替他们记住现实长什么样。”
他走向电梯,步伐坚定。
身后,监控屏上仍残留着最后一帧画面——三位志愿者虽已脱离同步,但他们的脑波图谱中,赫然多出了一段不属于自身的稳定节律。
那是陆昭留下的印记。
也是清醒的种子。
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市一院急诊大楼外已拉起三道警戒线。
陆昭站在十米开外的街角阴影里,风衣下摆沾着凌晨实验室的冷霜,还未化去。
他目光扫过玻璃门内——大厅早已沦为一片精神失序的荒原。
数十人围坐成不规则的圆阵,双手抱头,脊背微颤,嘴唇机械开合,重复着同一个诡异音节:“xn09Δ……xn09Δ……”那声音起初低如呢喃,渐渐汇聚成潮,竟在封闭空间中形成某种近乎共振的频率,连天花板的led灯都随之轻微频闪。
他没有贸然进入。
逻辑告诉他,这不只是药物作用的结果。
那是系统性认知劫持——药物打开神经通路,广播音频植入潜意识指令,而“xn09Δ”这个无意义符号,则是被精心设计的心理锚点,用来阻断个体对现实的记忆联结。
他们不是疯了,而是被集体剥离了“自我”的坐标。
陆昭从风衣内袋取出便携式定向扩音器,调至低功率扩散模式。
他深知,在这种高度敏感的精神状态下,任何命令式语言都会触发防御机制,反而加剧混乱。
他需要的不是控制,而是唤醒。
他缓步走入大厅,脚步刻意放慢,呼吸与人群节奏同步。
站定后,他闭眼一瞬,仿佛再次听见父亲日记本里那句泛黄的字迹:“真正可怕的不是失去理智,是忘了自己曾清醒过。”
再睁眼时,他的声音响起,极缓、极柔,像夜雨落进干涸的泥土:
“我知道你们听见了那个声音……它说你疯了,说你不该活着,对吗?”
人群动作微顿。
一名蜷缩在轮椅上的老人手指抽搐了一下,嘴角肌肉微微牵动。
陆昭继续,语调不变,却悄然加入了双耳节拍诱导的节奏——每句话间隔2.7秒,恰好匹配人类放松状态下心跳与呼吸的黄金比。
“但它不敢告诉你——上周三下午四点,你在公园长椅上喂过的那只流浪猫,今天还在等你回去。”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
一个坐在角落的年轻女子猛地抬头,眼眶瞬间充血,泪水汹涌而出。
她嘴唇颤抖,不再重复“xn09Δ”,而是低声哽咽:“小花……我给它取名叫小花……”
陆昭心头一热,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知道,情感记忆是意识最后的堡垒。
只要一个人还能想起某次温柔,他就还没有彻底沦陷。
“它怕你记起温柔的事,”他声音渐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那会让它失效。”
他向前一步,直视全场:“现在,跟我念:我还记得。”
第一遍,只有女子微弱应和。
第二遍,三人抬头,眼神挣扎。
第三遍,十余人齐声低诵,声音虽弱,却如裂土之芽。
老赵立刻下令,医疗组携带镇静剂与隔离担架迅速介入,将已恢复意识者逐一转移。
混乱边缘开始收束。
陆昭立于原地未动,指尖轻触耳后,那里藏着微型记录仪,刚刚那段引导语音已被完整保存。
他心中默念:这不是结束,是反制的开端。
傍晚五点四十分,沈清推门而入临时指挥车,手中文件夹边缘已被雨水打湿一角。
她面色凝重,将化验报告与物流单拍在桌上。
“‘安神宁’的成分确认含有β羟基l色氨酸衍生物,与‘红眼计划’中用于增强情绪易感性的‘感染剂’结构一致。”她语速冷静,“运输链显示,这批药通过‘市心理危机干预中心’名义申领,签收人签名笔迹鉴定为伪造,但备案负责人——是陈景山。”
陆昭瞳孔微缩。
陈景山,韩明远大学导师,十年前因伦理违规被吊销执业资格,此后销声匿迹。
如今却以死人之名,操控一座城市的心理防线。
“更糟的是,”沈清调出电子审批记录,“该中心上周获批接入全市心理健康数据平台,可实时筛选接受心理咨询、服用抗抑郁药、有创伤史的高敏感人群,实现精准投送。”
陆昭冷笑出声,指尖轻敲屏幕。
“他们在用体制当掩护。把公共卫生系统变成了洗脑网络的输血管道。”
他打开录音笔,将白天引导语的语句结构逐帧分析,标记关键词触发点、情感锚定位置、语音节奏参数,最终生成一段标准化音频模板。
“认知反制模板v1,”他轻声道,像是宣誓,又像低语,“下次,我会让他们听见自己的心跳,而不是别人的梦。”
夜色渐浓,窗外城市灯火如常,街道行人往来,无人察觉这场无形战争已在呼吸之间展开。
临时指挥车内,灯光幽蓝。
老赵沉默地将最新数据导入移动终端,屏幕缓缓亮起。
过去十二小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