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银杏未央(2/2)
刹那间,万古时光倒卷!记忆的碎片在灵魂深处轰然炸开,带着比混沌锻体更尖锐百倍的痛楚与甜蜜!
星海潮汐与未言之殇(记忆回溯片段:洪荒太古星空)乔宇的意识被狠狠扯回那个星辰璀璨、混沌初定的时代。他并非独自诞生于太阳星。在那颗至阳至刚的星辰对面,是冰冷、孤寂、流淌着无尽银辉的太阴星。而在那冰冷的月核深处,几乎与他同时孕育的,是怀抱月精轮降生的常曦。那时的他,是怀抱混沌钟、意气风发的东皇太一;那时的她,是太阴星孕育的唯一神只,清冷孤绝的太阴女神。
天河的星砂在他们脚下流淌,绚烂的星云是他们漫步的花园。他曾驾着太阳真火凝聚的金焰神车,悍然闯入那片被世人视为生命禁区、永恒冰寒的太阴星域。炽烈的金焰与清冷的月华在虚空中激烈碰撞、交融,爆发出混沌初开以来最绚烂的光影,引得洪荒无数大能侧目。“太一!你怎敢擅闯吾之领域!”常曦立于月桂神树的顶端,月白色的神袍在星风吹拂下猎猎作响,绝美的容颜冷若万载玄冰,素手轻抬,亿万道足以冻结星辰的太阴灭绝神光已蓄势待发。“领域?”少年太一朗声大笑,混沌钟虚影在身后沉浮,钟声清越,定住翻涌的星潮,“这洪荒万域,何处是我东皇太一去不得的?”他一步踏出,无视那足以冻结神魂的神光,金焰缭绕的手指,轻佻地拂过常曦被星辉映亮的发梢。那冰寒刺骨的神光触碰到他的金焰,竟发出奇异的滋滋声,如同冰雪投入熔炉,非但没有冻结他,反而化作丝丝缕缕温润的灵雾,滋养着他的本源。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常曦如遭雷击,万年冰封的心湖第一次泛起涟漪。她惊愕地看着眼前那张充满侵略性与绝对自信的年轻脸庞,那双燃烧着太阳真火、仿佛能熔尽世间一切规则的眼眸,如此霸道地撞入她孤寂了亿万年的世界。月桂神树的花瓣无声飘落。
他曾折下扶桑木最炽热的一枝,以混沌钟的“定”之伟力,强行将其与太阴星上那株最古老的月桂枝桠嫁接在一起。金乌的神火与太阴的寒髓在法则层面剧烈冲突,几乎引发一场星域毁灭的灾难!然而,在太一近乎蛮横的意志和混沌钟的镇压下,那不可能的结合,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一根奇异的新枝在星空中诞生,一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太阳真火,一半流淌着冻结时空的太阴寒髓,红蓝交织,美得惊心动魄,成为洪荒星海中最独特的一道奇观。常曦站在那奇异的枝桠下,冰冷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映出了太一的身影,不再是愤怒,而是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打破樊笼的无措与…一丝隐秘的欢喜。太一站在她身侧,看着这由他亲手创造的“奇迹”,脸上是少年得志的飞扬与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看,常曦。炽阳与冰魄,本就可以共存。洪荒虽大,唯有你我,才是那唯一能并肩俯瞰这无尽星海的星辰!”他伸出手,掌心是跳跃的太阳精粹凝聚成的金乌虚影,眼神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记忆的画卷流淌,尽是相伴星海的恣意与美好。然而,画面陡然一转!妖庭初立,万妖来朝。兄长帝俊坐于凌霄殿至高帝座,身披太阳金袍,威严浩荡。在一次盛大的朝会之后,帝俊单独留下了太一。宏伟空旷的大殿内,帝俊脸上的威严褪去,露出罕见的疲惫与一种太一从未见过的、属于兄长的柔和。“太一,”帝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我观那太阴星主常曦…风华绝代,气度雍容,其本源清冷纯粹,与我太阳本源…似有阴阳相合、调和天道之妙。”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温柔、欣赏以及一丝隐含的期待,如同冰冷的利剑,瞬间刺穿了太一的心房!
那一刻,少年东皇脸上的所有飞扬意气瞬间凝固。他看着兄长眼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属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倾慕之情,看着他那因操劳妖庭而染上风霜的鬓角……万钧重的混沌钟仿佛压在了自己的心上。金乌神火在血脉中无声咆哮,焚天之怒与兄弟之情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一边是刻入骨髓的爱恋,一边是血脉相连、亦父亦兄、更是并肩打下妖庭江山的至亲!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大殿内,混沌钟的虚影在太一身后明灭不定,最终,那足以镇压诸天的钟声化作一声低沉无力的嗡鸣,缓缓沉寂。太一缓缓抬起头,脸上所有激烈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大哥…所言极是。常曦妹子确为良配,与大哥…天造地设。”“太阴太阳,理当相合…共主洪荒。”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刀,从喉咙深处硬生生剐出来,鲜血淋漓。他转身,大步离开凌霄殿,从未有过的狼狈。身后的帝座上,帝俊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眼中那一丝晦暗的复杂终究化为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兄弟之情深重如山,却也注定成为横亘在这炽热情感面前无法逾越的鸿沟。自那以后,东皇太一的身影,便极少再出现在那片承载着初心情动的太阴星域。他将自己沉浸在征伐、修炼、处理妖庭事务之中,用无尽的忙碌和更强大的力量来麻痹那颗被生生剜去一角的心。而常曦,她依旧是那个清冷孤高的太阴星主,只是偶尔望向那株红蓝交织的奇树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连月华都无法照亮的寂寥与…无法言说的失落。那场星海之上最绚烂的相遇与靠近,终究化作了两个骄傲灵魂之间,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沉默伤痕。这份未言之殇,伴随着巫妖大战的惨烈硝烟,被深深埋入破碎的洪荒尘埃之下,直至万古轮回。
银杏树下与暗流潜涌
晚风穿过拱桥,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乔宇的肩头。桥对面,银杏树下的女孩似乎察觉到那过于灼热、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抱着书本的手臂紧了紧,微微侧过脸,清澈如寒潭的眼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与戒备,遥遥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这一眼,隔着川流的雪子,隔着百年的石桥,隔着漫天纷飞的落叶,更隔着亿万载的轮回尘埃!乔宇的左眼,混沌星璇中那一点不灭金焰猛地一亮!右眼的归墟之渊却掀起无声的怒涛!前世剜心之痛、未能言说的爱恋、毁天大战的悲怆、以及这一世失而复得的狂喜……万般情绪如同熔岩般在他胸膛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混沌锻体诀铸就的冰冷躯壳!是她!真的是她!纵然轮回万世,灵魂蒙尘,那烙印在真灵深处的本源气息,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他穿越了茫茫时空的阻隔!
就在这情绪激荡,几乎要一步跨越空间出现在她面前的瞬间——“嗡!”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淡淡法则禁锢之力的空间涟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极其精准地荡漾在乔宇与那女孩即将交汇的目光轨迹之间!那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阻隔与屏蔽!它巧妙地扭曲了乔宇那蕴含着一丝东皇意志的凝视,使其在触及女孩之前便被无声地偏转、消弭大半。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如同深埋冰川之下的神念,如同滑腻的毒蛇,顺着那空间涟漪的轨迹,极其隐蔽地朝着乔宇的方向“舔舐”而来,带着审视与警告的意味!
乔宇沸腾的情绪瞬间冷却!如同沸水被投入万载玄冰!皇者的尊严被冒犯!滔天的怒火化作左眼金焰的狂燃!右眼归墟之渊瞬间旋转加速,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冰冷死寂!“找死!”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惊雷,狠狠撞向那道窥探而来的冰冷神念!“哼…”虚空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被反噬击伤的闷哼。那道冰冷的蛇形神念如同受惊般瞬间缩回,那道阻隔视线的空间涟漪也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桥对面,银杏树下的女孩只觉得刚才似乎有风吹迷了眼,下意识地眨了眨清澈的眸子。那让她感到莫名心悸、仿佛要被看穿灵魂的灼热目光似乎消失了。她微微蹙眉,警惕地环顾四周,只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和漫天飘落的金黄。她紧了紧怀中的书,快步离开了树下,仿佛一只受惊后迅速躲入林间的小鹿,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与人群里。
乔宇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脸上所有的激动与狂喜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冻结地脉的冰冷杀意!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暮光中仿佛一尊完美的玉雕,唯有那双异瞳,一只燃烧着焚尽诸天的怒火,一只蕴藏着埋葬万物的死寂。
“青璃。”乔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侍立在不远处、同样感知到刚才那短暂而凶险交锋的青璃浑身一凛。“公子。”“查。”乔宇的目光,如同穿透了虚空,锁定那女孩消失的方向,更锁定了那道冰冷神念最后隐去的源头——校园西北角,那栋外表古朴、爬满常春藤的**“天象馆”**!“查清她的所有。名字、身份、过往点滴…以及,”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是谁…敢在本皇面前,动她一丝一毫。”“阻我重逢者…万死难咎!”最后一句话,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告,带着东皇太一重临洪荒的滔天戾气与绝对意志。无形的钟威再次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骤然沉重,飘落的银杏叶无声地停滞了一瞬,随即被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晚风吹过拱桥,残留的金粉在夕阳下闪烁。一场围绕太阴转世、牵动万古情殇的暗涌,已然在这座现代学府的深处,无声拉开了序幕。银杏未央,此情可待?但阻路者,必将被皇者之怒,碾作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