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神临尘（2/2）

拍卖场星辰穹顶之外，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拨开！露出了其后……一片无法形容的、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

这幽暗并非虚空，而是一条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环绕了整个东海市天际线的衔尾巨蛇！

它的身躯庞大到遮蔽了整片天空，鳞片呈现出一种介于金属与水银之间的奇异质感，缓缓流动。蛇首衔着蛇尾，构成了一个完美无缺、象征着永恒轮回的莫比乌斯环！巨蛇盘踞的中心，蛇首高昂，一双巨大如同日月的竖瞳缓缓睁开！

左眼炽白，如同正午的烈日，散发出无穷的光与热，时间仿佛被无限加速！右眼漆黑，如同最深沉的永夜，冰冷死寂，时间瞬间陷入近乎永恒的凝滞！

昼夜在这双蛇瞳开合交替间逆转！前一秒还是下午时分，苍穹烈日当空；下一秒，整个东海市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再一瞬，又突兀地回到黄昏暮色！城市的光影、人们的动作、乃至能量的流动，都在这扭曲的光暗轮回中变得极其诡异和不稳定，如同卡带的胶片！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叠叠、明暗交错的涟漪，将混乱的战场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烛……烛阴？！”正与毕方激斗的天庭仙使惊骇抬头，失声叫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掌控光阴之龙！祂的真身竟然也降临了这小小的低等位面？

“烛九阴！这老蛇也醒了？”计蒙一颗喷吐玄冥寒气的龙首猛地转向天空，语气带着凝重。飞廉挥动的风镰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凝固的轨迹，也被这骤然紊乱的时间法则所影响。

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连狂暴的毕方都暂时停下了焚天的火焰，警惕地望向天空那掌控时间的巨影。烛影的降临，代表着局势彻底失控！祂的立场不明，但仅仅是操纵时间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无比的忌惮。

就在这时，风伯飞廉那双锐利的鸟眼猛地扫过战场边缘几个看似寻常的能量节点。那几个节点在烛阴造成的时空涟漪下，显露出极其隐晦、却异常稳固的恐怖杀伐气机，它们如同钉子，深深嵌入空间，隐隐构成一个庞大杀阵的轮廓！

“不对！”飞廉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尖锐，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这帮孙子阴险！归墟拍卖场只是幌子，整个东海市地下早就被他们布下了‘十绝诛仙阵’的根基！混沌钟碎片的气息正在激活它！走！快走！这破地方马上要变成绝杀大磨盘了！”

仿佛为了印证飞廉的警告——

轰隆隆！

整个大地猛地一震！并非地震，而是某种沉睡的、灭绝性的力量被强行唤醒的悸动！以东海市几个关键地脉节点为中心，十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充斥着纯粹毁灭与终结气息的恐怖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冲天而起！光柱漆黑如墨（绝死）、惨白如骨（绝魂）、猩红似血（绝命）、浑浊如煞（绝仙）、枯槁如朽（绝神）……十道光柱贯穿天地，瞬间穿透了归墟拍卖场的星辰穹顶，如同十根支撑天地的毁灭之柱！

十绝诛仙大阵，启动！

一股令所有生灵本能感到绝望的灭绝之气，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被这十道光柱笼罩的区域，空间法则开始寸寸崩解，能量变得狂暴而混乱，连烛阴操控时间造成的涟漪都被强行压制、扭曲！那些正在逃窜的各方势力强者，被光柱边缘扫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大阵的恐怖威能，初次显露狰狞！

“妈的！天庭、佛门、还有那群躲在阴沟里的家伙，够狠！”毕方怒骂一声，周身火焰因为愤怒而暴涨，“连自己人都不顾了？！”

“带人走！”刑天发出沉闷的怒吼，手中巨斧朝着最近的一道惨白的绝魂光柱狠狠劈去！血色斧芒撕裂空间，斩在光柱之上，却只激起一片刺目的光屑，光柱纹丝不动！诛仙阵的力量，绝非个体能轻易撼动！

飞廉眼中精光爆射，再不犹豫。“小子，抓稳了！”他冲着被剧痛折磨、意识都有些模糊的乔宇厉喝一声。同时，他那对巨大的翅膀猛地张开到极限，覆盖其上的青翎根根倒竖！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原始、带着混沌初开时第一缕罡风气息的风暴，以他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风暴不再是纯粹的风刃，而是呈现混沌之色！风暴之中，空间碎片、被撕扯的能量乱流、甚至那十绝光柱逸散出的灭绝气息，都被强行卷入、碾碎、化为混沌！风暴瞬间膨胀，将乔宇、连同护着他的刑天虚影一同包裹进去！风暴内部，空间剧烈地折叠、跳跃，形成一条扭曲的、极不稳定的临时通道！

“休想！”天庭仙使目眦欲裂，不顾毕方喷吐的一道焚天火线擦身而过，手中一枚古朴的玉符骤然捏碎！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玉清破界仙光，撕裂混乱的能量场，如同追魂之箭，射向风暴核心的乔宇！

“留下至宝！”枯瘦老僧也拼着硬抗计蒙一道重水冲击，佛口一张，喷出一颗龙眼大小、金光万丈、刻满细密梵文的舍利子！舍利子带着寂灭轮回之力，后发先至，狠狠撞向混沌风暴！

“轰！轰！”

破界仙光与轮回舍利一前一后，狠狠轰入飞廉掀起的混沌风暴之中！风暴剧烈地扭曲、翻滚，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边缘处被撕裂开巨大的缺口，隐约可见内部乔宇的身影和刑天奋力抵挡的姿态！风暴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大截！

“哼！”飞廉冷哼一声，鸟喙边溢出一丝青黑色的血迹。但他扇动翅膀的频率更快，更急！那混沌风暴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在吞噬了部分仙光与佛力之后，爆发出更强的撕扯力量！

“毕方！计蒙！断后！我们走！”飞廉尖啸一声，双翼猛地一合！那庞大的混沌风暴瞬间坍缩成一个极小的混沌色光点，紧接着，光点以超越四维的速度，沿着那条扭曲折叠的临时通道，猛地射入空间深处，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疯狂吞噬周围能量的微型黑洞旋涡，持续了刹那才缓缓平息。

“哪里逃！”天庭仙使怒吼，身化紫电就要追入那正在消失的空间通道。

“给老子留下来烤火！”毕方猖狂大笑，单足猛地一跺虚空！轰！以他为中心，一片覆盖了整片天空的焚世火海彻底炸开！火焰不再是赤金，而是带上了一丝混沌的色泽，带着焚毁空间、隔绝追索的霸道，将这片区域彻底化作一片混沌火域！连同那正在启动的十绝光柱，都被这狂暴的混沌之火暂时阻隔、焚烧！

“吼！”计蒙九首齐啸，磅礴的洪荒水势不再针对老僧，而是化作九条咆哮的、颜色各异的怒龙，疯狂地冲击着四周不断升腾逼近的十绝光柱，尤其是针对那空间封锁的“绝空”光柱！洪水滔天，与灭绝光柱激烈碰撞，湮灭，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潮汐，为飞廉的逃脱争取最后一丝混乱的缝隙！

烛阴那巨大的衔尾蛇影在天空中缓缓游动，俯视着下方彻底陷入毁灭乱流的战场，那双掌控昼夜的蛇瞳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祂并未出手阻止任何一方，只是维持着那笼罩整个东海市的时间光环，让这毁灭的景象在加速与凝滞中反复上演，如同上演一场荒诞而残酷的默剧。

轰！轰！轰！

十绝诛仙阵的十道光柱彻底稳定下来，灭绝性的光华连成一片，形成一个笼罩整个东海市上空的巨大毁灭罗网！真正的十绝领域降临！空间被彻底封锁、凝固，如同巨大的琥珀。时间流速变得极其诡异紊乱。所有尚未逃离的能量、物质、乃至低于某个强度的神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崩解、湮灭！

毕方的混沌火海被强行压缩，发出哀鸣。计蒙的九条水龙在光柱交织的罗网中寸寸断裂、蒸发。两位妖神的气息在这灭绝性的阵法力量面前，也被压制得节节后退！

“烛九阴！你再看戏，大家今天都别想好过！”毕方在火海中怒吼，华丽的羽毛已被十绝煞气侵蚀出焦痕。

天空中的衔尾巨蛇，那双日月般的竖瞳，缓缓转动了一下。时间，在这一刻，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极其微妙的“卡顿”。

就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卡顿”！

“走！”计蒙一声暴喝，九颗龙头猛地喷出最后一口本命精血所化的本源重水，暂时在十绝光网中冲开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

毕方毫不犹豫，周身混沌火焰向内坍缩，化作一道极细的赤金流光，瞬间从那缝隙中钻出！计蒙庞大的身躯也紧随其后，强行收缩，化作一道深蓝水线，险之又险地遁出！

轰隆——！！！

在他们遁走的瞬间，十道光柱彻底合拢！恐怖的能量湮灭风暴席卷了整个归墟拍卖场的空间！星辰穹顶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无数星辰投影化作流光坠灭！血色晶岩阶梯寸寸崩塌，熔岩喷涌而出！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或重伤、或实力低微的存在，无论是教会骑士、神秘组织的成员，还是拍卖场本身的护卫、侍者，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十绝光芒扫过的瞬间，彻底化为虚无！原地只留下一个不断膨胀、吞噬一切的巨大能量湮灭球体，将一切痕迹都抹除殆尽！

东海市。铅灰色的云层再次合拢，压抑得令人窒息。只是此刻，那厚重的云层深处，隐隐透着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泽。

一场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暴雨，倾盆而下。

雨滴冰冷，砸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雨水在地面迅速汇聚、流淌……那颜色，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粘稠的……

暗红。

如同稀释的血。

雨幕冲刷着冰冷的街道，水流蜿蜒，在霓虹的倒影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蜿蜒扭曲的形态。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几滴暗红色的雨水渗入泥土，并未消失。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几滴雨水倏然拉长、变形，竟化作了数条细小如发丝、通体暗红、散发着微弱洪荒气息的……

赤蛇！

蛇信吞吐，无声无息地没入城市更深的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