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合道惊澜（2/2）
几乎同一刹那，大地母神的气息弥漫。后土娘娘的身影自轮回之地显化，带着六道轮回生生不息的磅礴伟力。她凝视着那时光长河中沉浮挣扎的亿万生灵虚影，目光悲悯而深邃。“过去不可改，是因已成基石；未来不可测，因众生心念即变数……然当下抉择，可撼动基石，可引导变数……”大地在她脚下无声回应，六道轮回之力隐隐与那时光长河碎片产生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合道非终点，”温婉而蕴含无上造化的声音响起，女娲娘娘手持红绣球，于造化清气中显圣。她凝视着那不断生灭演化的星辰虚影与地脉虚影，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以身合道，是‘无我’，亦是‘大我’……道存，则吾存！”她掌中红绣球上，象征着生命起源与终结的造化符文疯狂流转，似乎在推演着某种超脱“个体”的宏大生命形态。她周身散发的气息，竟也开始向着一种非圣非凡、包容万有的奇异状态转变！
就在这万道齐鸣、诸圣沉浸的关键时刻！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异象都狂暴亿万倍的炸裂巨响，猛然撕裂了混沌！并非来自东皇太一的讲道核心，而是源于那开天辟地异象的边缘！
那正在演化中的“天穹”星河旋涡猛地向内塌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无数星辰虚影哀鸣着爆炸，化作纯粹的毁灭乱流！而那承载一切的“大地”玄黄之气，则如同沸腾岩浆般向外猛烈喷射、翻涌、失控！两道本该完美平衡、演化万物的本源力量——清与浊，竟在刹那间彻底失衡！整个混沌初开的宏大景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琉璃镜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溃、反噬一切！
“噗！” “呃啊！” 镇元子、鲲鹏、冥河三位大能首当其冲！他们正沉浸于悟道边缘，心神与那演化中的天地相连。此刻天地崩塌，道则反噬！镇元子如遭重锤，一口逆血直喷而出，袖中地书摹本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鲲鹏遮天蔽日的巨翼虚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竟有片片虚幻的羽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裂、湮灭！冥河老祖足下的业火红莲猛烈摇晃，莲花瓣上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周身翻腾的血海气息急速萎靡，元屠、阿鼻双剑发出哀鸣般的颤音！
嫦曦周身月华乱溅，羲和的大日金焰骤然黯淡了一瞬。后土稳固轮回的伟力也猛地一滞。女娲眼中那奇异的造化光辉剧烈波动，几乎中断！整个讲道圣地，瞬间陷入了万道崩坏、法则逆乱的大恐怖边缘！
这一切变故的源头，并非东皇太一讲道有误，而是那浩瀚演化的开天异象，其蕴含的道则过于宏大磅礴，远超三位根基相对薄弱的大道巨擘所能承载的极限！如同脆弱的容器，无法承受开天之力，眼看就要被撑爆！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大能皆受反噬、异象即将彻底崩灭的瞬间！
端坐于混沌本源中的东皇太一，那双仿佛映照着宇宙轮回的眸子，平静地转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作，没有叱咤风云的敕令。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屈指，对着那狂暴失控、即将彻底湮灭的崩塌中心，轻轻一弹。
铛——！
一声难以描述的清越鸣响，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响彻在每一位大能的灵魂最深处！这声音并非毁灭，而是创生！是混沌开辟时第一缕道音的回响！
随着这一声轻鸣，那疯狂塌陷的星河旋涡、那狂暴喷涌的玄黄地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抚平、定住！无数碎裂的道则碎片倒流、弥合！崩塌的裂痕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愈合！狂暴毁灭的能量，在一种超越了“理顺”与“镇压”的更高层次意志下，被重新编织、重构！
阴阳复判，清浊复位！ 混乱的星河旋涡重新凝聚，化作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稳定、蕴含无穷生灭玄机的混沌天体。奔腾的玄黄地气沉稳下来，化作一块承载万物、厚重无疆的混沌神石基座。那玄奥的紫霄雷纹阵图光芒大放，变得更加繁复精妙，如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涌动的金莲道韵愈发纯粹，时光长河的投影流淌得更加清晰而有序。
崩坏的危机，弹指间消弭于无形！整个讲道空间，非但没有损毁，反而因这一次“破而后立”的重构，道韵比之前更加浓郁精纯，法则更加稳固清晰！如同精铁经过烈火淬炼与重锤锻打，本质得到了惊人的升华！
嫦曦周身散逸的月华瞬间收敛凝练，比之前更具太阴本源的神髓。羲和黯淡的金焰猛地高涨，焰心中竟多了一丝混沌初开时的永恒意蕴。后土娘娘眼中轮回之盘虚影缓缓旋转，更加深邃圆融。女娲娘娘掌中红绣球上的造化符文稳定下来，甚至变得更加灵动玄奥。
而受损最重的镇元子、鲲鹏、冥河三人，身上那股狂暴的反噬之力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混沌意志瞬间抚平。他们喷出的本命精血、溃散的元神之力、受损的法宝灵光，竟被周遭浓郁的道韵包裹、融合、重新纳入体内！破损处被道则修复，甚至隐隐变得比之前更强韧了一丝！这是强行拔升其根基本质的逆天手段！
所有大能，包括刚刚到来的几位圣人，心中齐齐掀起滔天巨浪！如果说之前的讲道是展示合道境的无上宏伟，那么此刻东皇太一轻描淡写的一指抚平反噬、重构天地，则是在无声地诠释一个更可怕的境界——
合道非终点，合道之上，更有主宰！ 道若有损，一念即复！ 道若不足，一念可补！ 天地万物，皆在其一念生灭之间！
这才是真正凌驾于天道之上，执掌洪荒一切法则运行的无上权柄！东皇太一所处的境界，早已超越了“合道”的藩篱！通天教主那撼动混沌的突破，在东皇太一面前，不过是得其门径的第一步罢了！
混沌重归深邃，凌霄殿内弥漫的道韵缓缓沉淀，如同奔涌的星河再次隐没于不可测量的虚空。那开天辟地、万道齐鸣的惊世异象终究散去，只留下一尊似有所悟又怅然若失的洪荒巨擘。嫦曦素手轻拢，一缕仿佛凝练了太初寒意的月华无声没入袖中；羲和周身环绕的大日金焰收缩内敛，焰心深处一点混沌光明若隐若现；女娲掌中红绣球归于平静，造化符文流转间却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灵动生机。
唯有镇元子、鲲鹏、冥河三人，气息虚浮不定，面色苍白如纸。强行窥视大道本源的反噬虽被东皇太一随手抹平，但心神所受的冲击如同万丈深渊裂痕，非岁月沉淀不可愈合。他们相互对视，眼中尽是苦涩与骇然。鲲鹏老祖双翼虚影微微颤抖，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道韵如渊……吾等……怕是连其皮毛都未沾染！”镇元子抚摸着袖中光华黯淡的地书摹本，长长一叹：“通天……何其幸也。”冥河周遭血气翻腾，却失了往日的凶戾霸道，只余下一片深沉的茫然。
混沌本源深处，东皇太一的身影彻底隐去，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意志流淌：“路已指明，能否迈步，看尔等造化。”那声音并非话语，而是直接在所有听道者心神深处响起的法则回响，随即彻底消散。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足以惊动圣人心魄的碎裂声，突兀地自昆仑玉虚宫深处响起。元始天尊端坐的九龙沉香辇下方，那由混沌神玉铺就、万劫不磨的地面，竟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细小缝隙！缝隙边缘，残留着一丝难以化去的、属于盘古幡的凌厉杀伐之气！他死死盯着眼前虚空，仿佛要穿透无尽距离，灼烧那刚刚消散的混沌中心。紧握盘古幡的手指，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圣人之躯微微颤抖，牙关中挤出冰冷的字眼：“一步登天……一步登天？！吾盘古正宗……” 与此同时，八景宫中，紫金八卦炉内的八昧真火诡异地平静下来，火焰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的苍白。炉壁那道被九转金丹精气蚀出的焦痕边缘，一丝细微却坚韧的混沌气息正悄然弥漫、侵蚀。太上老君低垂着眼睑，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两团沉寂了亿万年的混沌旋涡开始无声旋转。他手中那柄象征“无为”的拂尘，不知何时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那幅蕴藏开天奥秘、黑白流转不息的太极图。太极图上，阴阳双鱼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那幅图被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捏住，边缘的混沌云纹都因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威力而微微扭曲变形！
玉京山深处，鸿钧道祖的身影仿佛与紫霄宫融为一体。他面前悬浮着一片清光凝结的水镜，镜中映照的，正是那凌霄殿内异象崩灭又瞬间重构、最终归于沉寂的完整过程。许久，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叹息在空寂的宫中幽幽回荡： “太一啊……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这一声叹息落下，水镜无声破碎，化作点点清光消散。紫霄宫彻底陷入亘古的寂静，如同洪荒天道本身，沉默地注视着底下暗流汹涌的诸圣棋局。通天合道，非是终局，而是掀开了洪荒更高层面博弈的一张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