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星尘歌者（2/2）
老者看着乔安，脸上露出温和而毫无侵略性的笑容，微微颔首：
“乔安小友，冒昧打扰。老朽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羽’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安定感，仿佛能抚平人心底的躁动。“并非为那些俗世经纪合约而来。只是昨夜闻得小友一曲仙音，心潮难平。此匣中有一残破古谱，乃老朽祖上传下，无人能解其意，更遑论演奏。小友音律之道，已近乎‘道’境，不知……可否请小友一观？”
老者说着，双手将那个紫檀木匣微微托起。匣子表面没有任何华丽雕饰，只有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然而，在乔安的神识感知中，这看似普通的木匣内部，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古老、甚至带着一丝洪荒苍茫气息的……道韵波动！那波动，与他体内流转的真元，竟产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共鸣！
乔安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真正感兴趣的光芒。他目光落在老者南宫羽身上，再看向那紫檀木匣。这老者身上并无强大的灵力波动，却有一股浑然天成、与天地自然极为契合的“气韵”。而这古谱的道韵……
“请进。” 乔安侧身，让开了门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漠然。
门扉轻合，将门外世界的喧嚣与浮躁，连同那价值亿万的“星途”，暂时关在了外面。简陋的宿舍内，一缕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道韵，正悄然弥漫开来，与乔安体内苏醒的仙道之力，无声交汇。
星辰娱乐总部，顶层ceo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帝都璀璨如星河的繁华夜景。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冰冷。顶级音响里正循环播放着乔安校演的那段视频，那洗涤灵魂的歌声与现场山呼海啸的狂热，此刻听在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耳中，却无比刺耳。
他叫赵天豪，星辰娱乐的掌舵人，娱乐圈呼风唤雨的教父级人物。此刻，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技术部门刚刚发来的分析报告：
【目标人物‘乔安’网络舆情指数：s+级（爆表）】 【全网讨论热度：断层第一，持续48小时无衰减迹象】 【潜在商业价值估值（保守）：百亿级（仅国内市场）】 【我方接触结果：目标本人拒绝面谈，其监护人（李姓教授）态度极其强硬，声称乔安目前无意签约任何公司。】
“砰！” 赵天豪猛地将手中昂贵的定制威士忌杯狠狠掼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桌面上！琥珀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溅。
“废物！一群废物！” 他脸色铁青，对着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几名心腹咆哮，“连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都搞不定？星耀、寰宇那些杂鱼在抢也就罢了！我们星辰出手，什么时候失手过？砸钱！给他开天价！他老师挡路？那就让他老师消失！找点麻烦不会吗？查！给我往死里查他的软肋！我不信他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在乎的人！”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商海搏杀淬炼出的狠厉与贪婪：“这种级别的摇钱树！这种能操控人心的‘声音’！必须掌握在我们星辰手里！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面容隐藏在阴影里的干瘦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音，甚至没有引起房间内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他走到赵天豪沙发背后。
赵天豪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迅速收敛了怒容，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豪哥，息怒。” 干瘦身影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对付这种……‘奇人’，世俗的手段，往往适得其反。”
赵天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鬼老，您是说……”
被称为“鬼老”的身影没有直接回答，他那双在阴影中亮得瘆人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了视频中乔安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上。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肉眼难辨的、阴冷的气息，轻轻点在了屏幕中乔安的眉心位置。
“此子……不凡。非池中之物。” 鬼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他的‘声音’里，藏着‘灵’。寻常的金钱权势，打动不了他，只会引起他的厌恶和警惕。强行逼迫，恐遭反噬。”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别家抢走？或者……放任他自由？” 赵天豪不甘地低吼。
“呵呵……” 鬼老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沙哑笑声，“自由？在这红尘浊世，哪有真正的自由？越是纯净的光，越是容易引来……黑暗的觊觎。” 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收回，指尖那缕阴冷的气息悄然消散。
“放出消息去。” 鬼老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就说……这位‘灵魂歌者’乔安，之所以能唱出如此‘神音’，是因为他手中，握有一份源自上古仙秦的……《九霄环佩》残谱！得此谱者，可通仙音，掌神魂，号令乐道！”
赵天豪瞳孔猛地一缩：“《九霄环佩》？鬼老，这……这是真的？还是……”
“重要吗？” 鬼老的身影如同融化般，缓缓退入办公室更深的阴影里，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真的，会引来真正的‘狼’。假的……也能引来无数贪婪的‘鬣狗’。当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时，再耀眼的光，也会需要……寻找依靠的港湾。而我们星辰，可以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办公室内，只剩下平板电脑里乔安的歌声还在循环播放，纯净空灵，涤荡人心。赵天豪看着屏幕上那张年轻淡漠的脸，又看向鬼老消失的阴影处，脸上的贪婪与狠厉，慢慢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忌惮与算计的阴冷所取代。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声音恢复了商人的冷静与残酷：“按鬼老说的做。把《九霄环佩》的消息，用最隐秘也最有效的方式，散出去。尤其是……那些对‘古物’、对‘超凡力量’特别感兴趣的‘收藏家’和‘隐世圈子’。”
电话挂断。
赵天豪端起秘书重新斟满的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由欲望与名利构成的璀璨丛林。乔安的歌声依旧在身后流淌。
“仙音？灵韵？” 他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眼神却炽热如火，“在这凡尘，再超凡的仙音，也得为资本……奏响！”
乔安并不知道一张由贪婪编织的巨网正悄然向他笼罩而来。此刻，他的心神完全被南宫羽带来的紫檀木匣所吸引。
宿舍内灯光调至最柔和。木匣在书桌上打开，里面并非预想中的纸质或绢帛古谱，而是一块长约尺许、宽约三寸的暗青色玉板！玉质温润，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边缘处有细微的磕碰痕迹，显然年代极为久远。玉板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奇异符号！这些符号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弯弯曲曲，时而如云纹流转，时而似星轨运行，更夹杂着许多形态各异的、类似乐器部件的抽象图纹！
一股比在门外感知时更加清晰、更加苍茫浑厚的道韵，如同沉睡的古龙苏醒，缓缓从玉板中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狭小的宿舍空间。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光线在玉板上流转，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此谱，名为《残云引》。” 南宫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据祖上口口相传，乃是上古一位号‘云青’的乐道仙师所留，非金非石，非纸非帛，乃是以神念刻于‘空青神玉’之上。其曲非为凡耳所奏，非为凡心所感。需以神引之，以灵和之，方能窥得一丝真意。可惜……我南宫家世代钻研，却无一人能引动其中神韵，更遑论演奏。此谱，已沉寂千年。”
乔安没有说话。他的指尖，带着一丝极其精纯的真元，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拂过玉板上那些玄奥的符号。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符号的刹那——
嗡！！！
他体内那平静流转的真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沸腾！眉心深处，那枚由劫灭道果所化的暗紫晶痕，猛地灼热起来，散发出强烈的渴望！一股庞大、晦涩、却又蕴含着天地至理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指尖的真元，轰然冲入他的识海！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音律法则碎片！是风的呼啸在悬崖峭壁间的回响，是雷霆撕裂苍穹时震荡的余波，是星辰运转时发出的亘古道音，是沧海桑田、万物生灭在时间长河中留下的……韵律轨迹！
这些碎片狂暴、无序、充满了洪荒的苍茫与混乱！它们疯狂地冲击着乔安的识海壁垒，试图将他的意识撕碎、同化！
“哼！” 乔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催动神识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织网，迎向那些狂暴的法则碎片！
解析！推演！重构！
他的识海化作一片无形的战场。狂暴的洪荒音律碎片如同失控的星群横冲直撞，乔安强大的神识则化作无形的巨手和经纬线，不断捕捉、梳理、尝试将这些碎片按照某种内在的、尚未显现的“道律”重新排列组合！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每一次碎片与神识的碰撞，都如同在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乔安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那是一种在无尽凶险中发现宝藏的狂喜！
他能感觉到！这《残云引》所蕴含的，绝非简单的乐曲！它本身就是一种“音律大道”的具现！是那位“云青仙师”对天地法则、对音之本源理解的至高结晶！若能将其参悟，哪怕只是冰山一角，对他以音律入道的修行，都将是无与伦比的巨大补益！甚至可能……触摸到前世都未曾企及的、音律法则的更高层次！
时间在无声的激烈对抗中流逝。南宫羽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乔安变幻不定的脸色，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他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玉板散发出的苍茫道韵也似乎被乔安的气息牵引着，变得活跃起来。
突然！
乔安指尖按在玉板中心一个极其复杂、如同漩涡般的符号上！
“铮——！”
一声清越到极致、却又带着洪荒苍茫气息的琴音，并非从物质世界响起，而是直接在乔安和南宫羽的灵魂深处同时鸣响！
随着这声灵魂之音的响起，那玉板上狂暴无序的法则碎片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指挥棒点中，其中一小部分碎片，瞬间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组合，在乔安的识海中，凝聚成了一段虽然残缺、却已初具形态、流淌着无尽道韵的……旋律雏形！
同时，乔安的身体也本能地随之产生了反应！他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却又高亢入云、带着金属般穿透力的音节！
“呔！”
嗡——！！！
宿舍内，那盏柔和的台灯灯泡“啪”地一声爆裂！桌面上的水杯无声地化为齑粉！窗户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刚猛破灭意志的冲击波，以乔安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噗！” 毫无防备的南宫羽如遭重击，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数步，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腾，眼中充满了惊骇！仅仅是一个音节！一个无意识发出的、源自那古谱道韵的音节！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若非乔安在发出声音的瞬间似乎有所收敛，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声波直接震成重伤！
乔安猛地收回手指，按在自己眉心，强行切断了与玉板的联系。识海中狂暴的冲击瞬间平息，那段刚刚凝聚的玄奥旋律雏形也隐没下去。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四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洞悉了某种天地至理的深邃神采。
他看着手中光华流转、道韵内敛的玉板，又看了一眼靠在墙上、心有余悸的南宫羽，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细微雷音般嗡鸣的浊气。
“南宫先生，” 乔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灵魂力消耗过巨的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此谱……大凶险，亦蕴大造化！其名‘残云引’，名副其实。欲引其真意，需有拨云见日、驾驭洪荒之能！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触碰。” 他顿了顿，眼中锐芒一闪，“若先生信得过，此谱……暂留我处参详。我需闭关数日。”
南宫羽看着乔安眼中那绝非作伪的郑重与一丝尚未散尽的、仿佛来自洪荒的苍茫气息，又想起刚才那一声差点要了自己老命的“呔”，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他挣扎着站直身体，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激动与敬畏：“小友尽管参悟！此谱在南宫家蒙尘千年，今日能得遇小友，引动仙音，已是它最大的机缘！老朽……静候佳音！”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是南宫家等待了千年的唯一希望！
南宫羽留下玉板，带着满心的震撼与期待悄然离去。
乔安重新关好门窗，布下更强的隔绝禁制。他盘膝坐于床上，将那块蕴藏着洪荒音律道则的《残云引》玉板置于膝前，双手结印，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他闭目的瞬间，眉心那枚暗紫晶痕骤然亮起，散发出幽幽道辉，将他与那玉板一同笼罩。宿舍内，仿佛自成一方隔绝天地的音律道域。窗外的喧嚣、网络的狂热、资本的觊觎、暗处的阴谋……一切凡尘纷扰，都被暂时隔绝在外。
只有那来自上古洪荒的残破道音，在他识海的深处，在劫灭道果的推演下，如同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旋律，正被一点点地挖掘、重组、唤醒……而他的气息，也在这玄奥的推演与共鸣中，向着某个无形的瓶颈，悄然攀升。
风暴眼中心，仙音初鸣，凡尘的喧嚣与暗涌的浊流，终将被这即将苏醒的洪荒之音，重新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