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皇子诞生(2/2)
“请刘公公稍等,”守门太监道,“按照规矩,任何送入景阳宫的食物,都需查验无误后,方可送入。”
说完,他转身去通报。不多时,景阳宫的管事太监跟着一位太医走了出来。这位太医正是陈矩提前安排好的,太医院的副院判张诚。
“刘公公,”张诚上前一步,“贵妃娘娘赏赐的牛乳羹,还请让下官查验一番。”
刘公公心中一紧,强装镇定道:“张太医,这可是贵妃娘娘特意为皇长子准备的,难道还会有问题?”
“刘公公说笑了,”张诚道,“规矩如此,还请公公不要为难下官。若是查验无误,自然会立刻送到皇长子面前。”
刘公公无奈,只得将碗递了过去。张诚接过碗,先仔细嗅了嗅,又取出一根银针,插入牛乳羹中。片刻后,他拔出银针,银针颜色依旧,并无任何异常。
刘公公心中暗喜,这“慢毒散”果然厉害,连银针都验不出来。
然而,张诚经验老到,虽然银针未变色,但他总觉得这牛乳羹的气味有极其细微的异样,与普通的牛乳羹相比,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味。
他眉头一皱,对身旁的小太监道:“去,取一只雀鸟来。”
小太监连忙跑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鸟笼回来,里面关着一只小麻雀。张诚用勺子舀了少量牛乳羹,倒入一个小碟中,递到雀鸟嘴边。那雀鸟饿了许久,立刻啄食起来。
刘公公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紧紧盯着那只雀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半刻钟后,那只雀鸟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羽毛蓬松,眼神涣散,渐渐失去了力气,瘫倒在笼子里,奄奄一息。
张诚脸色大变,心中骇然,立刻对管事太监道:“快,封锁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速报陈公公与冯公,就说发现剧毒!”
刘公公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想跑。守门的太监早已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刘公公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陈矩的轿子赶到了景阳宫门口。他快步走下轿子,看到被按住的刘公公,以及笼子里奄奄一息的雀鸟,心中已然明了。
“陈公公,您可来了!”张诚连忙上前禀报,“这碗牛乳羹中掺有剧毒,下官用雀鸟试过,已然中毒。”
陈矩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对身旁的随从道:“把刘公公带下去,严加审讯,问出幕后主使!另外,保护好现场,不许任何人泄露消息。”
“嗻!”随从们连忙应下,将刘公公拖了下去。
陈矩随即走进景阳宫,来到偏殿。王恭妃正抱着皇长子,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看到陈矩进来,她连忙起身:“陈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放心,”陈矩躬身道,“此事已被属下及时发现,皇长子安然无恙。只是一场虚惊,还请娘娘安心。”
王恭妃这才松了口气,抱着皇长子的手微微颤抖。
陈矩安抚好王恭妃后,立刻派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冯保。
冯保正在值房内批阅奏章,听闻消息,猛地一拍桌案,勃然大怒:“好个郑贵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长子下此毒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当即起身,对属下道:“备轿!去慈宁宫!咱家要立刻面见太后,禀明此事,恳请太后下旨,严惩郑贵妃,永绝后患!”
“冯公,且慢!”
就在这时,陈矩快步走了进来,连忙劝阻。
“慢?”冯保瞪着他,“证据确凿,难道还要放过她不成?”
“冯公息怒,”陈矩屏退左右,凑近冯保,低声道,“属下并非要放过她,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郑贵妃圣眷正浓,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如今若是以此事发作,皇上必定震怒,且未必肯信。即便信了,以皇上对她的情意,也必定会极力维护,最多只是轻轻责罚一番,根本伤不到她的根基。”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非但难以将其扳倒,反而会激化矛盾。郑贵妃必定会记恨我等,日后定会想方设法报复。更重要的是,此事若闹大,皇上或许会认为我等是故意针对郑贵妃,甚至会怀疑我等有觊觎权位之心,使我等与贵妃乃至皇上势同水火,得不偿失啊!”
“这……”冯保愣住了,他刚才一时愤怒,竟忘了这一层。皇帝对郑贵妃的偏爱,他是深知的。当年郑贵妃犯错,皇帝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还为她找借口,如今涉及到皇长子下毒之事,皇帝的态度确实难以预料。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冯保冷静下来,问道。
“投鼠忌器,”陈矩道,“不如隐下此事,只暗中处置那送羹的太监刘公公,对外称其急病暴毙。这样一来,既可以敲山震虎,让郑贵妃知道我等已有防备,不敢再轻易下手,又不会与皇上、郑贵妃彻底撕破脸皮。我等只需加强防范,使其无从下手,方是上策。”
冯保沉默了许久,细思之下,觉得陈矩所言极是。强行追究,确实风险太大。他点了点头:“罢了,就依你之言。刘公公那边,务必审出所有内情,然后秘密处置,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属下明白。”陈矩躬身应下。
二人商定,自此之后,皇长子的安全防卫,由陈矩全权负责,务必做到滴水不漏。而冯保则在外朝与太后面前,更加积极地推动早立太子之事,试图从名分上稳固皇长子的地位,以绝他人觊觎之心。
几日后,刘公公被秘密处决,对外宣称是急病暴毙。郑贵妃得知消息后,心中又惊又怕,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也明白冯保与陈矩已有防备,不敢再轻易动手。但她心中的嫉恨,却愈发深厚,只是暂时收敛了锋芒,等待下一个机会。
而冯保,则开始着手推动立储之事。
这日,冯保特意来到慈宁宫,向李太后进言。他捧着一本《皇明祖训》,躬身道:“太后,皇长子已诞生满月,康健聪慧,实乃国之福泽。如今国本初定,当尽早册立太子,以定国本,安人心。”
李太后接过《皇明祖训》,缓缓翻开,目光落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字句上,点了点头:“冯公公所言极是。哀家也正有此意。皇长子乃是长子,理应册立为太子。只是,此事还需皇上点头。”
“太后,”冯保道,“皇上虽宠爱郑贵妃,但祖训不可违,民心不可失。如今百官都在翘首以盼,若能早日册立太子,不仅能安定百官之心,更能杜绝后宫争宠之祸,避免重演前朝‘夺嫡’悲剧。还请太后出面,劝说皇上。”
李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何尝不知?只是皇上对郑贵妃太过偏爱,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哀家会找机会劝说皇上,但最终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太后英明,”冯保道,“只要太后肯出面,皇上必定会三思。属下这就去联络内阁张阁老,让他率百官上书,恳请皇上册立太子。内外夹击,想必皇上会有所动摇。”
“嗯,”李太后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和张阁老去办吧。务必小心行事,切勿引发朝堂动荡。”
“属下遵旨。”冯保躬身应下。
离开慈宁宫后,冯保立刻派人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了张居正。张居正早已有意推动立储之事,接到消息后,当即召集内阁成员,商议上书之事。
次日,张居正率内阁成员及一众文武百官,联名上书,恳请万历皇帝早日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东宫太子,以定国本。
万历皇帝看着满朝文武的联名奏折,脸色阴沉,心中极为抵触。他将奏折扔在桌案上,沉声道:“皇长子年幼,不必急于一时。册立太子之事,日后再议。”
张居正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皇长子虽年幼,但册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关乎社稷稳定。如今天下百姓都在期盼,百官也翘首以盼,若能早日册立,方能安定人心,杜绝奸人觊觎之心。还请陛下三思。”
“张阁老,”万历皇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朕说过了,日后再议。此事无需多言,退朝!”
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第一次上书,以失败告终。但冯保与张居正并未放弃。此后,冯保又多次向李太后进言,李太后也找机会劝说万历皇帝,可万历皇帝总是以“皇子年幼”为由,将立储之事一拖再拖。
张居正也率百官多次上书,恳请皇上册立太子,甚至有几位御史因言辞激烈,触怒了万历皇帝,被罢官免职,但百官依旧没有放弃。
一时间,朝堂上下,围绕着立储之事,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支持册立皇长子的百官,与维护郑贵妃、拖延立储的万历皇帝,僵持不下。这场看似简单的立储之争,渐渐演变成了关乎帝国未来命运的“国本之争”。
陈矩看着眼前的僵局,内心忧惧日深。他知道,郑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立储之事拖延下去,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日,陈矩来到景阳宫,查看皇长子的情况。王安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照料着皇长子,他是陈矩特意挑选的太子伴读太监,性情刚直,忠诚可靠。
看到陈矩进来,王安连忙躬身行礼:“陈公公。”
陈矩点了点头,走到摇篮边,看着里面安然酣睡的皇长子,脸上露出一丝柔和。那婴孩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嘟着,浑然不知自己已身处风口浪尖。
“王安,”陈矩转过身,语气沉重,“你可知,如今外面的局势有多凶险?”
王安一愣,随即点头:“属下略有耳闻。百官都在恳请皇上册立太子,可皇上却一直拖延。”
“何止是拖延,”陈矩道,“郑贵妃贼心不死,时刻想着加害皇长子。如今立储之事未定,皇长子的地位便始终不稳,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这已不仅仅是后宫争宠,而是关乎帝国未来命运的‘国本之争’。”
他看着王安,眼神坚定:“王安啊,你我身负护卫皇长子之责,当以性命守护。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绝不可让小人得逞,使江山有倾覆之危!”
王安心中一震,他猛地跪倒在地,重重顿首:“陈公公放心!属下必以性命担保,守护好皇长子,绝不让任何小人伤害到他!若有违背,甘受天打雷劈!”
陈矩扶起他,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景阳宫的防卫,日后还要多劳烦你费心。”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称劳。”王安躬身道。
陈矩再次看向摇篮中的皇长子,心中暗暗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