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皇子诞生(1/2)

“使劲!娘娘再使劲!”

景阳宫偏殿内,稳婆的喊声带着急促,额头上布满汗珠。王恭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抓着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声接一声的痛呼从齿间溢出,撕扯着殿内每个人的心弦。

殿外,几个宫女端着热水、毛巾来回奔走,脚步轻捷却难掩焦灼。太医院院判李可灼亲自守在殿外,眉头紧锁,不时侧耳倾听殿内动静,手中的银针早已备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哇——”

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景阳宫的沉寂,如同惊雷滚过,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稳婆的声音立刻带着狂喜响起:“生了!生了!是位皇子!是位皇子啊!”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稳婆抱着用锦缎包裹的婴孩,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李院判,恭喜恭喜!娘娘诞下皇长子,母子平安!”

李可灼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忙上前查看。那婴孩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哭声响亮有力,一看便是康健之相。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快抱进去给娘娘看看,小心伺候着。另外,速去禀报司礼监冯公,再传消息至内阁,告知皇长子诞生的喜讯。”

“嗻!”一旁的小太监早已等候不及,闻言立刻转身,一路小跑着冲出景阳宫,往司礼监方向而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短短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紫禁城。万历皇帝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听闻喜讯,猛地放下朱笔,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语气难掩激动:“好!好!朕有皇子了!朕有皇子了!”

他当即吩咐:“传朕旨意,王恭妃诞育皇长子,劳苦功高,晋封贵妃!赏赐黄金百两,绸缎千匹,景阳宫上下,各赏银十两!另外,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嗻!”传旨太监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李太后在慈宁宫听闻消息,也是喜出望外,连忙命人备轿,前往景阳宫探望。刚到宫门口,便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对身旁的宫女道:“快,扶哀家进去看看皇孙。”

内阁首辅张居正接到消息时,正在与几位阁臣商议政务。他当即起身,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皇长子诞生,国本有继,实乃朝廷之幸,天下之幸!即刻拟旨,率百官上表庆贺,并请陛下早日册立太子,以定国本,安人心。”

“张阁老所言极是!”众阁臣纷纷附和,立刻着手准备庆贺表章。

一时间,紫禁城内外一片欢腾。宫女太监们奔走相告,脸上都挂着笑意;文武百官纷纷上书庆贺,言辞恳切;民间更是张灯结彩,百姓们也为帝国终于有了继承人而欢欣鼓舞。举朝上下,无论真心与否,都被这股喜庆氛围笼罩,仿佛帝国的未来,已因这个新生婴儿的到来而变得稳固无忧。

然而,这份表面的喜悦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汹涌的暗流。

翊坤宫内,郑贵妃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东珠手串,脸上却没有丝毫庆贺之色,反而满是寒霜。她身旁的贴身宫女小莲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娘娘,喝口茶暖暖身子吧。皇长子诞生,是天大的喜事,您也该高兴才是。”

“高兴?”郑贵妃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的东珠手串掷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宫女所生的孽种,也配让本宫高兴?”

她口中的“宫女”,指的是王恭妃。王恭妃本是慈宁宫的宫女,偶然被万历皇帝临幸,才有了身孕,身份远不及出身名门的郑贵妃。郑贵妃深得万历宠爱,早已习惯了独霸后宫,如今王恭妃竟先一步诞下皇长子,这让她如何能忍?

“娘娘息怒,”小莲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王恭妃虽诞下皇子,但娘娘深得圣宠,日后未必不能诞下龙子。再说,皇长子年幼,册立太子之事,还未可知呢。”

“未可知?”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孽种一日不死,便是本宫日后的绊脚石!皇上如今虽宠我,但‘立长’的祖训摆在那里,一旦那孽种被册立为太子,日后登基称帝,我和我的孩儿,还有活路吗?”

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语气愈发阴冷:“不行,绝不能让他活下去。小莲,你去把刘公公叫来。”

刘公公是郑贵妃的心腹太监,平日里最是听话,手段也颇为狠辣。不多时,刘公公便躬身走进殿内:“奴才参见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郑贵妃示意小莲退下,凑到刘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公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犹豫道:“娘娘,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皇长子身边,想必会有不少人看守,一旦败露……”

“败露?”郑贵妃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威胁,“有本宫在,怕什么?皇上最是宠爱本宫,即便事情败露,他也绝不会舍得处置我。你只管去办,办成了,本宫保你日后飞黄腾达;若是办砸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刘公公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连忙躬身道:“奴才遵旨,必不辜负娘娘所托。”

郑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此事需暗中行事,切勿打草惊蛇。先寻个机会,探探景阳宫的虚实,再伺机下手。”

“奴才明白。”刘公公躬身退下,殿内再次陷入沉寂。郑贵妃望着窗外,眼中满是嫉恨与杀意,那刚刚诞生的皇长子,在她眼中,已然成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冯保的耳目。

冯保执掌司礼监多年,内廷上下,遍布他的眼线。郑贵妃在翊坤宫的所作所为,早已有人悄悄禀报给了他。此时,他正坐在司礼监值房内,听着属下的禀报,脸上神色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

“郑贵妃这是急糊涂了,”冯保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皇长子刚诞生,便敢动此歹念,真当这紫禁城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一旁的陈矩接口道:“冯公,郑贵妃深得圣宠,行事骄横,如今皇长子诞生,她必是坐不住了。若不提前防范,恐生变故。”

“嗯,”冯保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绝不能掉以轻心。皇长子乃是国本,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传咱家的话,即刻从司礼监挑选二十名忠诚可靠的太监,再从尚宫局挑选三十名手脚麻利、心思缜密的宫女,增派至景阳宫,负责皇长子的护卫与起居。”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在景阳宫内外设置明岗暗哨,白日里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夜间更是要加倍警戒,寸步不离。任何人想要见皇长子,都必须经过层层查验,没有咱家的手谕,不许任何人靠近皇长子半步!”

“嗻!”属下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去安排。

陈矩看着冯保,补充道:“冯公,此举虽能加强防卫,但郑贵妃若真想下手,未必会亲自出面,恐怕会动用一些隐蔽的手段。光靠明面上的护卫,未必能防得住。”

“哦?你有何想法?”冯保看向他。

“属下在宫中经营多年,结识了一些人脉,”陈矩道,“郑贵妃身边有一位宫女,名叫翠儿,原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因家道中落才入宫为奴。她为人正直,却因不愿同流合污,一直不得郑贵妃待见,时常受排挤。属下或许可以暗中联系她,许以重利与保障,让她成为咱们的眼线,随时传递郑贵妃宫中的异常动向。”

冯保眼睛一亮:“此计甚妙!陈矩,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务必小心行事,切勿暴露身份。一旦有任何动静,即刻禀报。”

“属下明白。”陈矩躬身应下。

当日晚间,陈矩便借着巡查后宫的机会,悄悄来到翊坤宫附近的一处偏殿。这里是宫女们休息的地方,翠儿正好轮值在此。陈矩示意随从在外等候,独自走了进去。

翠儿见陈矩到来,连忙躬身行礼:“奴婢参见陈公公。”

“免礼,”陈矩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咱家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翠儿心中一愣,不解地看着陈矩:“公公说笑了,奴婢身份低微,能为公公做些什么?”

“咱家知道你为人正直,不愿与奸佞同流合污,”陈矩开门见山,“如今郑贵妃欲对皇长子不利,此事关乎国本,一旦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咱家希望你能成为咱家的眼线,暗中监视郑贵妃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即刻告知咱家。”

翠儿脸色大变,连忙摆手:“公公,这……这万万不可。若是被贵妃娘娘发现,奴婢必死无疑。”

“你放心,”陈矩道,“咱家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出事。事成之后,咱家会向太后举荐,让你脱离翊坤宫,去一个安稳的地方,日后还会为你安排一门好亲事,让你安度余生。若是你愿意,咱家还可以资助你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翠儿犹豫了。她在翊坤宫受尽委屈,早已对郑贵妃的所作所为深感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陈矩许以如此丰厚的条件,又关乎皇长子的安危,她心中渐渐动了心。

“公公,”翠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奴婢答应你。但奴婢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公公必须兑现承诺,保护好奴婢的家人。”

“放心,”陈矩点头,“咱家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日后你可通过这个与咱家联系。”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牌,递给翠儿:“若有紧急情况,可持此玉牌,前往司礼监值房附近的那家‘福顺斋’糕点铺,找掌柜的,他会将消息传递给咱家。”

翠儿接过玉牌,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躬身道:“奴婢明白。”

陈矩点了点头,转身悄悄离去。自此,郑贵妃宫中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翠儿,源源不断地传到了陈矩耳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景阳宫的防卫愈发严密,郑贵妃派去的人几次试图打探虚实,都被挡了回来,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郑贵妃心中愈发焦躁,终于按捺不住,决定铤而走险。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宫灯在风中摇曳,显得格外诡异。

翊坤宫内,郑贵妃正对着刘公公低声吩咐:“这碗牛乳羹里,已经加了‘慢毒散’,无色无味,常人根本察觉不出。你亲自送去景阳宫,就说是本宫特意为皇长子准备的,滋补身子。切记,一定要亲眼看着那孽种喝下去,方可回来复命。”

刘公公接过那碗牛乳羹,碗身温热,散发着淡淡的奶香,看起来与普通的牛乳羹并无二致。他躬身道:“奴才遵旨,定不辜负娘娘所托。”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转身走出翊坤宫,借着夜色的掩护,快步向景阳宫走去。

然而,他刚走出翊坤宫宫门,一道身影便悄悄跟了上去,正是翠儿。她一路尾随,待刘公公走远后,立刻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陈矩交给她的玉牌,快步向司礼监方向跑去。

“陈公公,大事不好!”翠儿在“福顺斋”糕点铺找到掌柜的,急切地说道,“刘公公奉郑贵妃之命,捧着一碗加了毒药的牛乳羹,去景阳宫了,说是要给皇长子喝!”

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刻将消息传递给了正在司礼监值房的陈矩。

陈矩闻言,脸色骤变,当即起身:“不好!快,备轿,去景阳宫!另外,速去太医院,叫李院判即刻带药箱去景阳宫值守,就说皇长子有些不适,需太医诊治。”

“嗻!”随从连忙应下,分头行动。

陈矩快步走出司礼监,坐上轿子,催促道:“快!加急赶往景阳宫,晚了就来不及了!”

轿子在宫道上飞速前行,沿途的宫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陈矩坐在轿内,心中焦急万分,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与此同时,刘公公已经来到了景阳宫门口。守门的太监拦住了他:“刘公公,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奉贵妃娘娘之命,”刘公公晃了晃手中的碗,“送来一碗牛乳羹,给皇长子滋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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